根据他指的路,果然找到了一条十丈来宽的大路,地上有大量杂乱新鲜的马蹄印和脚印,看来童散将军已经出发了,跟着这脚印走,一定能到北疆战场,聪明人从不抱怨环境,他们会发现解开问题,愚蠢的人只会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会去动脑反思。
段霖就这样跟着地上的痕迹前进,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艰难,终于在这样日夜兼程的赶路下,第十二日顺利的来到了北疆战场之边。
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就在前方,那如同山呼海啸的规模看的段霖热血沸腾,不愧是横扫中原的大唐军队,看着就振奋人心。
望北直上,越来越冷,军道两边的草地上覆盖着一层白白的霜,整齐的向南倾倒,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段霖在马上被风一吹直打哆嗦,下了马,取下背囊拿出一件厚实的外袍裹在身上,凉爽的被风一吹虽是寒冷却也让他精神一振,心中荡漾起释然的感觉甚至开口哼起了歌:
“还好带有厚衣服,不然还要冻死呢,黑云压城 白草舞北风,长安姑娘,心系远征人,战鼓声声 铁马破关门。哼哼哼哼 哼哼哼”
伴随着段霖的歌声,天上也飘起了细细的飞雪,周围如同一片飞絮之地,白色的浪花之中,好在再过二十里便是关山要塞,不用担心被冻死在路上。
关山的驻守将军金旺出关二十里迎接,两军交汇在一处使得那些守军心中大奋,童散神臂将军的威名好多人都是听说过的,今日本人前来助阵,人人心中升起必胜的决心,两军一起回了关山,金旺把童散和他手下的两员先锋一起请在帅帐中商讨对敌之策。段霖趁着唐军进寨,人多杂乱之时悄悄潜入,躲到大帐之后偷听他们的对话。
“金将军,你且说说这关峡现在情况如何?”
“北疆第一道关隘的‘关峡’已经陷落,那封万里带人直冲阵地,突厥骑兵所过之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重伤的士兵都被他们残忍的屠戮,尽然不留一个活口。幸存的士兵已经退守到第二道关隘‘关山’,不过突厥人在‘关峡’放火烧天屠杀百姓,又愁于无人能够对抗那突厥战神,使得‘关山’的将士士气大减、萎靡不振,斗志怕是都丧失了。”
金旺也是避重就轻,只说敌人勇武,不说自家软弱,但他形容的太过于离谱,让童散略显吃惊。
“那突厥骑兵竟然如此强悍?”
“说起来,倒也就是那样,只是那个突厥战神太过勇猛,凭借着手中不知何物打造的焚殂阴阳钺,接连斩杀我阵前唐将九人,全力一击就连堆叠在一起的铁甲钢盾尚能一击破之,所以才难敌啊!”
那童散听完哈哈大笑,嘲笑这些人,连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都能当战无不胜的战神。
“什么突厥战神,不过是个傲睨自若的毛头鼠辈罢了,我看我手下的单元与汉丰即可将他拿下,而我们现阶段的目标是加固关山的防御,同时向朝廷上书急需大量的粮食柴火,以抵御严寒的北疆,同时各位将士一定要劳逸结合,注意休息,一群病秧子不如一个健儿郎。过些日那封万里再来讨伐由我亲自出阵,看看这突厥战神的斤两。”
段霖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他也好奇这位突厥战神是何许人也,短短几日就斩杀我唐将九人,真是让人吃惊,不过童将军这般轻敌,怕是要有麻烦啊,我过几日且跟着看一眼,便见分晓。
随即远离大帐,绕过人堆悄悄来到一处军帐前,听的内哀嚎不止,应该是伤员休息处,那这里应该登记有伤员名单,段霖走了进去,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来此地作甚?”
“我是童将军的亲信,来安抚受伤的将士。”
段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此话一出,那士兵便不再阻拦,段霖先是对着士兵们一番安慰。
“各位将士,我知道你们受苦了,但各位都是为国献身的忠勇之士,若不是你们的奋勇拼杀,我大唐早就岌岌可危了,在此致以皇上的谢意。而且皇上对我说,一定要让大家放心,你们受的苦,将来都会加倍回报你们的。大家一定要坚持,不要屈服于苦难,把和平安定带给唐土。”
所有人听了心中振奋不已,胸中涌起奋勇杀敌的心,对段霖充满了感激。段霖见气氛到了,悄悄走到刚才拦他的士兵身边,悄声的问:
“有没有一个叫梁羽的伤兵啊。”
那人直接开口去问。
“你们当中谁叫梁羽?”
段霖没想到他会直接开口去问,这确实是个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但是现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应答,但是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
“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被重新编排进了步兵方阵三班里了。”
段霖走出方帐,心里轻松多了,果然还活着,这小子够机灵,他找了个人少的军帐,接连三日的连续奔波让他疲惫不堪,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轰然倒下。一头倒在地上的军铺上,扯条被子就准备睡觉。可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噜和梦呓声吵的他不得安眠,独自想着白天的事,他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只想悄悄的找到梁羽,告诉他他父亲的遗言,劝他回去。但现在那突厥人竟然如此强势,不顾任何后果,直接开战。可曾想过一旦开战,那就不是死一个两个的人那么简单,那就是举国之力的碰撞,若是纵容突厥人继续蚕食鲸吞我大唐的国土,到那时尸横遍野饿殍遍地的场景一定会上演。
段霖想了很久,如果明日童将军能轻而易举的擒获斩杀那突厥战神,我唐军必定士气大振,可借机大败敌军,预计可换来五年的安定不成问题。可童将军年事已高,身体不如壮年,上次和他交手时就发现他之前受过伤的右臂反应比左臂慢一点,若是那封万里真是个战神,定然会发现童将军的这一弱点,胜负可就悬殊了。此时月明如镜、夜朗星稀,月光透过薄雪,银光洒地,帐外生着很多的大篝火,段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酸臭的脚臭和聒噪的呼噜声,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军帐,只见面前高空一轮圆月高挂在天际,幽幽的冷光洒满整片军营,营中万籁寂静,唯有篝火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天上的雪已经停了,只在地面之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白毯。段霖蹑手蹑脚穿行在军帐之间,不敢惊醒他人,自己是溜进来的,若是这个时候被发现,可能会被当成突厥的细作,自己百口莫辩岂不是很难脱身。
北疆雪如淋,关山月似沟。夜静人难寐,大雪满弓刀段霖走过练兵场,忽见有一人独自在练兵场内操练,心中满是好奇:
“这么晚了不休息,还在操练真是奇人。”
抱着好奇的心态,段霖也走入练兵场,一人手持长枪立在月光之下,对着面前的标靶草人,口中喊着口令。
“杀,杀,杀,……”
就这样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不停的把枪刺入标靶草人之上,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身上单薄的汗衫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体上,呼啸的北风萧萧吹过,冻得段霖打起冷颤,那人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似乎是把草人视为死敌,不顾一切的穿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