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晚上,徐有才又来了,手里提着水果。袁梁喊道:“你这是怎么了,又提着东西来。”徐有才说:“我就不能给孩子买点水果了,不过,我是代表于治安来的,佘大花怕花钱,死活要出院,今天下午就出院回家了,结算住院费的时候,两口子仔细看着单子,有人给他两口子说,马护士长给打招呼了,给节省了不少费用,120接诊的费用都给免了。这两口子都不好意思到你家里来,一定让我过来道谢。”
马晓荷说:“就这么点小事,不足挂齿。他家和你也是邻居,你也劝一句,过了年,老爷们也不能闲着,还是要找活干,不干活哪有钱养家。你看于什么的样子,穿着一件老棉袄,和打铁的小炉匠差不多,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到四十岁。”
袁梁抓一把自己身上穿的老棉袄,马晓荷看看袁梁笑了:“我可没说你,你别多心,你就在家做饭、看孩子。”
徐有才说:“袁总可不能在家做饭、看孩子,袁总是干大事的人,暂时好像没有用武之地,一旦找准方向,立马就会一飞冲天。”
徐有才要走,马晓荷把他提来的水果再提给他:“你给佘大花提回去,我们就不过去看她了,都是邻居不要客气。上次送过水果了,这次你给她拎回去,给她家孩子吃吧。”
徐有才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走了。
马晓荷拉着袁梁来到了另外的房间,房间里铺盖齐全,两口子抱着说话。
马晓荷说:“你要是想去上海就去吧,你这样闲着,我也怕你和家属院的那些流浪汉一样,天天无所事事倒是不怕,别惹出事来,闲出病来。哎呦,那里我没洗。”袁梁翻身趴在她身上:“我管哪里,你真是我的好媳妇。今晚,那就几度春风里花谢花又开,看含羞的春蕾千娇百媚开。”
初四上午,王美春打来电话,张口就叫:“我听贾局说,钱琛给你介绍的,说是到上海干销售。”袁梁说:“黄晓光又给介绍了一家房地产公司,黄晓光极力让我到房地产公司干,我想着那就到房地产公司干吧。”王美春说:“你的好同学咋那么多,真好,关键时刻显身手,这才是真同学。你带着我吧,我也去上海。”袁梁差点笑喷:“你这娘们,你跟着我去能干啥,日常用品我去了那里买就行,不用带着你,我还不知道去了怎么样呢?”王美春说:“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我成什么了?你说是就是吧。我去打扫卫生总行吧,我就不愿意在家里。那个排灌站,总共就三个人,天天还不得郁闷死。”袁梁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你还是先在家里吧,到了那边要是好的话,我再把你叫过去。”王美春说:“那你过来先安慰安慰我,你这知道在家千日好了,嘻嘻。”袁梁说:“走之前,我肯定会去你家道别的。我同学贾局也不差,他给我说,要是在上海混不好就回来,他把我安排到排灌站和你作伴。”
多年的业务生涯,跑遍了许多大城市小地方,袁梁有着更广阔的视野,对于外面的天地也有更多的了解,他明白,外面不是天堂,外面不是桃花源,家乡才有温暖,家乡才有亲情,家乡才是归宿。如果在家乡有好的生活,就不会闯关东,就不会下南洋,就不会走西口;如果不是下岗,谁会出去打工,谁会背井离乡,谁会别妻离子,谁会心挂两肠。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这一代人在时代裹挟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