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被她蓦然的爆发惊得一怔,那原本欲伸出的手,悻然缩回。
“对不起,是爹爹对不起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他的女儿……”
他对那个人的名字讳莫如深,而玹冰也面露难色。尽管她对那个人毫无爱意,但心中仍旧对那位真心爱她却有名无实的相公略感愧疚。然而,若非他的横刀夺爱,乾风又怎会陷入如今这般田地!
“潇潇......”玹冰心痛难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欲上前却又不敢。
“你住口,你不是我爹爹,不许再跟着我!”
潇潇如受惊的小鹿般,害怕二人的靠近,猛地甩袖,冲二人声嘶力竭地喝斥。眼眶如红宝石般,似能溢出血来,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话毕,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一个决绝的背影。
二人想远远跟着图个心安,潇潇走了没几步便觉察到了他们的气息还在跟着,于是回头怒视身后远跟着的二人。
“滚开!都给我滚开!”
她甩动衣袖,高声怒吼,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懑,然后转身拖着酸痛的身体,时而快步疾走,时而小跑起来。
玹冰偎依在乾风怀中,嘤嘤啜泣。
“我该如何是好?”
她满心哀伤,懊悔不已。
倘若当初见到她时,便询问她的来意和出身,倘若早日向她表明身份与她相认,或许今日的状况会好上许多……
夜幕四合,潇潇来到小镇街道边的酒家中,这家酒楼人来客往,好不热闹。
“小二,上酒来!”她寻了个僻静的小角落,身子斜靠在身后的墙边,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扯着嗓子喊,丝毫没了以往的形象。
“来喽来喽!”小二一路小跑来到桌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客官,您要点什么?”
“把你们这最好的酒给我来两坛,要中坛的,不许拿小的!”她的语调不疾不徐,既不热情也不冷漠,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得嘞!”心大的小二乐呵呵地走了,没一会儿就抱着两坛子酒回来了。
小二刚要把酒倒进碗里,酒坛子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潇潇抱着酒坛子就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小二看着她把酒水都洒在了地上和衣服上,可心疼坏了,这些可都是钱呐!
他连忙跑到柜台边。
“掌柜的,那姑娘的穿着……”
小二回头看了看那白色衣服已经被雨水和污泥沾染得脏乱,身上又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说两手空空,担心她付不起钱,掌柜的白了他一眼。
“我看啊,那姑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啊,别去惹人家,她要什么咱们尽管给就是,酒钱的事再说。”许是心善,也许是财大气粗,掌柜的潇洒说完没在意又低头算账。
夜色渐深,酒馆内的客人已逐渐散去,潇潇在半推半就之下被拉出了酒馆。
她脚步踉跄,手中拿着一小坛酒,怀里还抱着一坛。她用头上的宝石簪子付了酒钱,头发略显凌乱。
“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钱!”她不满地指着店家模糊的身影发牢骚。
“姑娘,您喝醉了,天黑了,快快回家吧。小店要关门了。”店家说完便退回屋内,让小二关门。
“胡说,我,我才没醉——”
她指着眼前那扇总是晃动的门,嘴里嘟囔着。
潇潇本不善饮酒,酒水入喉,那火辣辣的感觉令她一开始呛到,多喝几口后,只觉头晕,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于是便多饮了些。
身后突然跟上来三个男子,两瘦一粗壮的,个子高体型相对粗壮的男子面露猥琐,一把就扶住了快要倒地的潇潇。
“姑娘小心。”
三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有着各自的想法与盘算。
三人在潇潇进入酒馆时就注意着,酒馆关门后就一直蹲守在外面。“走开!”看不清人的长相但男子身上的烟草味和酒味很难闻,她挣扎了下,还紧抱着酒坛子。
“姑娘怎么一个人?哥哥送你回家可好?”
衣服虽有些脏乱与狼狈却难掩那花容月貌,三人脸上的笑皆带着一股子淫邪。
不远处恰巧从另一街道走出来的人听到声音看过来,月色下他的眼力依旧那么好。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被拉住手的潇潇一边挣扎嚷嚷,一边紧抱着酒坛子不放。
感觉到了三人的不安好心,潇潇不悦。
“滚开,都滚开,别碰我,不许靠近我,否则……打,打你们!”
似醉非醉的女子手甩动着,指着他人鼻子,身形摇晃难以站稳,口中说着狠话,非但未能让三人止步,反倒让人觉得这女子颇为可爱。
三人咯咯笑着,高个子正伸手欲将女子扛起,一道黑影瞬间闪现至三人身后。其速度快如闪电,三两招便将三人打倒。一拳打在高个子脸上,一脚踢飞上前之人,又一个回身踢飞另一个企图上前的人。
见人已全部倒下,潇潇看了一眼来人,醉意朦胧地笑了笑,转身离去,然而脸上的泪痕却让男人心中一紧……
男子见她步履蹒跚,数度欲伸手相扶,却又踟蹰不前。
见潇潇几近摔倒,终是于心不忍,上前将其扶住。
腰间忽被人搂住,潇潇觉察到陌生的气息,愤然推开男子,因醉酒而步履踉跄。
“走开,休要招惹我!”她甩袖怒喝,面带嗔色,似欲出手伤人。
拿着酒坛子又往嘴边送,发现已空,随手一扔,另一只手打开酒坛子。
男子上前夺过她手中酒坛子,啪一声摔在地上,单手搂住她那柔弱身躯。
“你为何摔我的酒?啊?缘何?”
宛如眼前男子欺负了她,她满心委屈又气愤地对他叫嚷。
“是何致使你变成现今这番模样?”他的一头白发用发带半挽着,半垂于肩,手依旧有力,容貌未改。
看着怀中那衣衫不洁,发丝散乱,面带醉酒红晕的人,男子眉头紧蹙,亦有些气恼。
潇潇迷蒙的眼眸如星子般闪烁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睛看着那人。
“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她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再次推开那人并甩袖反问,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但又倔强地想要往前走。
他急忙追上她的步伐,多次伸手想要扶住她,却又被她无情地甩开。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醉酒的深夜里徘徊在街头,男人果断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不顾怀里的人如何挣扎,紧紧地抱着,仿佛她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粉拳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还撕扯着他的白发。但男子不为所动,稳稳地抱着她,坚定的脚步没有丝毫动摇,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决心。
来到自己住处的门外,怀里的人终于停止了吵闹,却像一个失去依靠的孩子般,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嘤嘤地哭泣。
“阿杰……他们都骗我,都在欺负我……”
她的哭声如泣如诉,仿佛每一滴眼泪都敲打在他的心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晃动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他的脖子间的领边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仿佛那是她心中无尽的悲伤。
他的脚步突然僵住了,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后,他一脚踹开门,将她轻柔地送入屋内。
这座被障眼法护着的庭院坐落在山间,城外区的山脚下,远离喧嚣又未与世隔绝。
待将人放下后,他方知,她的安静竟是因醉酒而沉睡,此前的闹腾,不过是难过所致,醉酒后不时抽泣并喃喃自语。
他点起烛火,坐于榻前,凝视着那个眉间紧蹙、不时抽泣的人,为她拭去眼角未干的泪水。
一小丫头提着灯笼走进屋内。
“公子。”
“取一身干净衣裳为她换上。”他目光始终落在榻上的人身上,语气沉稳,丫鬟遵命转身离去。
“何事令你如此?”他心疼地看着那个人,其眼睫上尚挂着泪珠,微微颤动。
“为何,为何是我……”醉酒的呢喃伴着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他抬手为她轻轻拭去。
她忽地转身,一头将酒水呕在他的大腿上。
拿衣物进来的小丫头急忙上前。
“公子!”
他只是微微皱眉,挥手示意无妨,将人扶正后,起身离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潇潇才从迷蒙中醒来,她手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缓缓坐起身来。
“这是……在哪?”
她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惊慌地发现自己的衣着已经改变,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有些慌乱,想要下床却感到头晕目眩,头脑发胀,四肢也酸痛无力。
这时,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那人身着黑衣红边修身长袍,手端着一碗汤药。潇潇抬头望去,由于背光而站,她无法看清来者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缓缓走近,来到床边。
潇潇下意识地往床上退缩,不愿抬头看清楚来人是谁。
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醒了?头一定很疼吧?你昨晚喝了太多酒,这是醒酒汤,喝了可以缓解头痛。”
他的声音温和,语气和缓,随即便坐在榻边,将醒酒汤递到潇潇面前。
潇潇冷笑一声,依旧不愿抬起头来。
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只记得有三个男子纠缠着她。
知道清醒后必然又是一阵痛苦,宁愿一直醉着。
潇潇抬手抓了抓那凌乱的头发。
抬眼那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苍却拥有着二十三四岁年轻容貌的青年男子。
她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觉得眼前的脸十分眼熟。
他的嘴角勾起淡淡一笑,眉毛微挑,将手中的药转头放下。
“怎么,多年不见,你已然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伴着那充满挑逗意味的腔调,如一阵轻风,悠悠传入她的耳内,听着有点耳熟……
她微微眯起眼,又垂首沉思了片刻,究竟是谁呢?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失落,嘴角却挂着一抹无奈的笑。
“罢了,像我这样的人,你又如何会记得!”他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
她缓缓抬头,凝视着他,脑海中一张相似的面庞渐渐清晰起来。
“你,你是曲宿风?”
那张多年不见,依旧俊美的脸,如今披着一头白发,曾经肉眼可见的邪与魅似乎都被短短的近百年岁月磨掉了,他的身上有了些许人的味道,平和且清冷,都有点书生的气韵在外了!
最后那次巧遇,她以为他已经快死了呢,原来他还活着!
想到他的一身修为都给了自己,不由得感到有些愧疚,如今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呢!
父母双亡,全族尽灭,如今的鬼族已经零零散散,修为能拿得出手的强者都没有!
只见男人眸色一亮仿佛有了生机,笑容绽放浅浅的酒窝,添了一笔暖阳色彩。
外面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浅浅的汗毛镀上一层金光,潇潇一时呆了眼,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她许久没有去想的人!
他也曾经一头白发苍苍,他的笑容也曾那么阳光帅气,他的每一次笑容都让她感觉如沐春风,如初晨和煦那般暖入人心,眼里的宠溺与爱意,深而不炽,他总能给予她安全感,令她只想做个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弱者……
曾经的记忆又一次清晰回放眼前,不知不觉潇潇就走了神,垂眸看着地板上的光脸上有了笑容。
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相似的形象,她就不自觉的想到她意气用事闯入鬼族,成了这个人的新娘,而她爱的那个人不负她所望只身回了鬼族还悄无声息进了王宫,带她离开!
垂眸看了许久,泪珠直直落于床沿。
见潇潇呆愣片刻,似哭似笑,泪如泉涌,曲宿风赶忙半蹲下身,手欲伸出又缩回,模样显得小心翼翼。
“你,你怎么了?为何又哭泣了?”
他眉头紧蹙,如山川起伏,神色有些慌乱,语气也变得不知所措。多年未见,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然而,见到她的泪水,心中仍堵得慌。
他难以理清对这女子的感情,她从未给他好脸色,初见时只觉得逗她有趣,好奇她的来历。然而,当再次接近她时,他的心跳莫名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他顺从内心的冲动,毫不犹豫地吻了她,此后更是疯狂地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甚至想娶她为妻……
全身修为都没了之后他以为自己会慢慢老去,身死道消,不曾想上天没让他死去,每次魔性上来想吸食人血妖兽修炼时,他就会想到曾立下的承诺,一再克制不去吸食妖兽和人血,一次一次从痛苦中挣扎着重生,后来慢慢的他也开始习惯了不食血也能存活的日子,只是他的白发无法恢复,他又开始修炼术法心诀,容貌慢慢恢复,隐于世。
……
潇潇抬眸看他,笑了,不知是苦是乐,泪珠又一次从她眼眶滑落。
她自嘲自己的懦弱,脆弱!
她的眼泪都要用光了,变得好无能!
“第一次见你,那般意气风发,在偌大的广场上那般惹人注目,那时我是怕你的,就连后面离开后我也依旧有些畏惧,但如今的你,似乎没了锋芒……”
潇潇露出浅浅一笑,坐直身靠在床头,憔悴没什么血色的脸挂着浅浅的笑意,似感怀。
仅片刻她就想到了许多东西,以往的过去,许久未曾再去回忆的那些记忆。
正视着曲宿风的眼眸。
“你为何如此模样?你知道你昨晚……若不是我恰巧路过……你怎么也不知道反抗?这么久了还不懂得保护自己?”
曲宿风皱眉,脸色不悦语气明显带着责问。
见到她这般模样,昨晚他的脑海里就有又无数种猜测,却也无奈,如今的他和凡人无异,并无法为她做什么。
“如今我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还能怎样,他们若要我的身子,就拿去好了!”
潇潇冷笑,语气平淡且一副无所谓。
听到她的话,曲宿风脸色更难看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想起当初她嫁给自己的模样,表面云淡风轻的暗地里不知有多想逃离他的身边,碰一下她的手她都嫌弃,如今对登徒子的无理行为,从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他费解。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曲宿风冷着脸,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瞪着眼。
只见潇潇露出浅浅笑容,直视他,淡然面对他的怒火,眼眶淡淡的泪花还未隐去。
“反正,已经不干净了,再脏些又能怎样?”
她看着他的眼睛,想一口气说出来,却还是没能开口,心里冷讽自己。
即便她不在乎,认为自己已经脏了,但对曲宿风还未到能说这种话的地步。
那样她就真的没了最后的尊严!
“我已经不在乎了!回归不了神族那就不回了,我已无任何牵挂,若是可以,看哪天心情好些自毁元神就可以离开了!”
潇潇脸上出现难以让人琢磨的笑意,语气平静淡然。
听到她说自毁元神都这番轻松的语气让曲宿风吓一跳。
摇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松了手,站起身远离。
他认识潇潇可不是这样的,如今的她眼里没了光,身上似没了生机般。
“是不是罗杰那混蛋做了什么?”
曲宿风紧抓着两侧的衣袖,咬牙切齿,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他就知道那个家伙不靠谱,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放手!
“他走了!”
三个字出口,潇潇自己都感觉身子一颤,眼眶红了起来,双手抱膝,蜷缩着,半张脸埋入臂膀。
抬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泪水又一次决堤,仿佛在通过他此刻的外在去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曲宿风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僵住了身子。
“什,什么?”
潇潇垂眸苦笑。
他死了,真正待她好的人,护她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他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暮雪被抓回了天庭……艾米儿是我前世的仇人!”
脸上挂着苦笑,泪水控制不住地淌下脸颊,她好想找个人诉说,看着眼前的人情绪变化,又不愿再多说。
曲宿风愣着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如果安慰有用,她就不会这样。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一个蜷缩在床榻上,一个愣愣站着不说话。
理了理思绪才缓过来的曲宿风,看着那个让他心疼的女子。
“你如今的身体很差,先好生将养吧……”
说完他紧握拳头转身离开房间。
他也想安慰她几句,但似乎说再多,也帮不了她什么。
曲宿风嘱咐下人好生照顾潇潇就出了门。
潇潇呆坐在床上个把时辰才走出了房间,坐在院子内拿着酒就往嘴边灌,不管下人怎么劝她都不为之动容。
得知是丫鬟替自己更的衣,她本来烦躁的心静下不少。
她拿着酒坛子在院子外转悠。
手抚摸着窗门,墙壁,绕了庭院一圈。
黄昏时分曲宿风提着点心和药回来了。
见她又是一番烂醉样眉头蹙起,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坛。
“你干嘛?还给我!”她脚步不稳,伸手就去抢。
“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你身上有内伤,神识也有损损不宜饮酒。”他冷着脸怒斥。
下人想上前帮忙,曲宿风抬手示意不必,四五个守在院子里的下人都退下。
“我好的很,我没事,你给我!”
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心不由一酸,他抬手将酒坛子举高,她抓着他的手臂想夺取酒坛子,可就是够不着。
一时画面有些滑稽,二人心里却都难受的很。
“曲宿风,你别管我,给我!”她停止了争抢,站在他面前,跺着脚,大声地警告他,似撒娇,又似发脾气。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再度滑落脸颊。他猛地将手中酒坛摔落在地,碎片四溅。
“你我在鬼族已成亲,你是我的王妃,我有权管你!”他紧紧将人揽入怀中,语气严肃,不容置疑。看着她如今颓废的样子,他不禁陷入深思,那些人在她心中究竟有多重要,竟然能将她打击至此。
“你放开我!”她抬起头,用力推着他胸膛,想拉开距离,奈何斗不过,只得冲他嘶声尖叫,红红的眼眶,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仅仅是死了一个罗杰,就让你如此堕落吗?你能不能振作起来!”他一脸严肃,又带着几分气恼,厉声呵斥,希望能骂醒她。
庭院外的枯树上站着个人,隐于环境,俯视着庭院里一切,双拳紧握。
罗杰两个字入了她的耳朵,脑子似清晰了些许,她忽然停止挣扎,在他胸膛的两只拳头停下。
她抬眼看他,那白头发的人在她眼里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她好不容易藏在心里深处许久未曾再去想的人……此刻似正温柔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柔情与宠溺还有心疼,好看的薄唇带着浅浅的笑!
她笑了,慢慢又淡下笑容委屈巴巴扁着嘴大眼泪汪汪看着他,眼见滚烫的两行清泪直直滑落脸颊,烫伤了他的心。
双手托着曲宿风的脸看了又看,又是笑又是哭的,脚步都站不稳,整个人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明显就是撒酒疯。
“……阿杰,阿杰你回来了,别不管我,暮雪走了,他们都骗我,我只是一个被玩耍的棋子……亲生父亲是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以为你走后他会是那个待我好的人,可如今的一切全都是他策划好的,他害了你又来玩弄我的感情,我是不是真的太蠢才被他们如此玩弄?”
她泣不成声,抬起头,那模样委屈至极,犹如一只受伤的猫咪,可怜巴巴的,又怯懦懦的,让人无比心疼。
他手一松,东西掉落,抬起手,轻柔地捧着那张泪痕满面的脸,眼神复杂,心中难受极了,竟也有点想哭了。
暗处的人听到这番话,如遭雷击,身体僵直。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孤单,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我对你的承诺从未改变,我已经不再吸血修炼,待我修成正果,必定护你一世周全!”他温柔地将她轻轻搂住,紧紧地揽在怀中。
潇潇以为眼前都是梦,依赖性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话只有一句入了她的耳朵,类似的话语:
待我修成人身,定护你一生周全……
“我们回去好不好?”他轻轻俯拍她的肩膀,柔声细语,欲让她休息。
怀里的人一番哭诉后渐渐安静下来,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曲宿风颔首看到她早已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似已睡去,将人抱起,鼻腔深深出一气眼里尽是无奈。
看着榻上那个缺乏安全感蜷缩着的人,他的手伸向那张脆弱又美丽的脸。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回荡在他耳边。
一身姿高挑的男子手持佩刀,身披斗篷出现在门口,向屋内的人弯腰行礼。
“殿下!”他找到自己的主子后知道了他不愿意回鬼族,他就只能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去查一下,罗杰身在何处。”曲宿风微侧过脸主子风范上来。
但门口的人没动,反而是有些犹豫,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发现人没动,他不解转过脸看手下。
“怎么了?”
“殿下,那个人已经在那场魔族与精灵族的大战后死了,殿下要找,是找他的转世?他的转世从前段时间对族人统一调查的大概的情况下,他如今是一凡人书生,且似乎已经成了亲。”他如实禀报,小心翼翼抬眼去看曲宿风。
听到侍卫的话他惊讶的目光一闪而逝,眼眸缓缓垂下,注意力转向榻上躺着的人。
“原来如此,你下去吧!”他悠远深邃的目光落在她那从眼眶淌下的泪水。
门口的人起身离开。
他曾亲眼看到她不惜一切进入鬼族只为见罗杰躯体一眼,后又不惜为他委身嫁于自己……
他的离开给这个蜷缩着睡的人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不禁抿唇疑惑深思,一个人的名字在脑袋里出现。
曾经这个人给他罗杰的消息,年少和自己一起欺负罗杰。
“那张与他一般无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