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极研究所里,秦非而整个下午都陷入了混乱的思绪中,最终恍然大悟。
他生命中前二十年的时光,是如此美好和无忧无虑。
而所有的美好,都在长青。
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在弥什的五年,就为了达成目标后回到长青。
他无法在弥什过着苟且偷安的生活,即使在长青坐几年牢,他也要回去。
他和弥什警方说的“三天”,本来也就是个幌子。那是他计划用来更换易行舟灵魂和唤醒她的时间。
现在,放弃了这个计划后,什极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但是,负二层里的人还需要处理。秦非而首先尝试给殷泰丰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信号被屏蔽了。
他立即打开电脑,发现网络连接也消失了。
他走出房间,在本层楼绕了一圈,却发现整层楼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整个研究所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他们从没想过让他离开。
他立即转身朝负二层奔去。
然而,负二层的墙刚打开,秦非而还未踏入,突然从背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背后。
秦非而迅速躲在墙后,小灯泡立刻进入战斗模式,变为攻击状态。
然而,敌人的数量众多,小灯泡的核心能力并不在于攻击。
尽管它已经伤害了几名敌人,但剩余的士兵的枪火仍然让它陷入了困境。
实验区的入口空间并不宽敞,小灯泡的体型虽小但动作灵活,这本应是它的优势。
然而,敌方士兵的战斗经验丰富,配合无间,他们不断变换战术,小灯泡便在短时间内被制服了。
眼见小灯泡已被俘虏,秦非而深知已无路可退,只得举起双手,选择了投降。
紧接着,一队士兵紧随着移开的墙壁,进入了实验区的深处。
“搜!”在指挥官的厉声命令下,士兵们将秦非而带到了实验室门口,他们扣住他的手,逐一解锁实验室的门。
一间间暴露的实验舱,以及实验舱里的人,让指挥官的笑容愈加放肆起来。
“看样貌,这位应该是长青首富,年轻时候就很斯文呢,那这位就是首富之子了。”
“这位应该是祥乐大学校长,他年轻时候长得还挺帅。”
“这是宙变科技幕后老板,他这细长的双眼还挺好认。”
“没想到白少骋之女也在,真是有趣!真是有趣!”
指挥官瞥了一眼被绑起来的秦非而,高声下令:“把实验室里的设备和人,全部带走!我们去和长青谈一笔大生意!”
秦非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将整个实验区一扫而空,自己却无能为力,满腔的愤怒与恨意如同火山爆发般直冲头顶。
然而,他们刚一走出地下设施,地面随即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眼疾手快带着秦非而不断后退。
对于弥什人来说,地震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人们刚刚感受到震动,就立刻躲到了一旁的安全地带。
等到震动结束,一条宽达十来米的裂口出现在了路中央,裂口里发出的光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
人们看到,裂开的路面下,竟然是一排排实验舱。
透过透明的实验舱顶看去,里面是一个个被囚禁的人类同胞。
刚在地震中死里逃生的段牧允,抬头就看到了头顶上方一个个攒动的人头。
他一边擦拭着眼皮上的灰尘,一边努力往上看。
路面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率先顺着裂口跳了下去。
“他们用活人做实验!”
“这人内脏都被掏空了!”
两个先跳下去的大哥,朝着头顶的天光处大声呼喊道。
原本就不平静的空气,越发让人感到紧张和危险。
\"优先搬运实验舱,其余人员负责救援。\" 指挥官稍作迟疑后,决定留下部分人负责救援。
实验舱被迅速搬离,秦非则被带走,而留下的士兵们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群远离裂口。
\"确保实验舱和人安全返回,我稍后到达。\"
在解决了路上的问题后,士兵们开始陆续跳下裂口。在跳下去之前,指挥官打了一通电话。
大约十来分钟后,整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便彻底包围了青陆植物园和什极研究所。
在九春医院,向晚临经过检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被向筱带回了家里。
在睡觉前,向筱看着双眼失神的向晚临问道:“今晚和妈妈一起睡,好不好?”
向晚临摇了摇头:“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和妈妈一起睡过。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向筱轻轻抱了她一下:“你怨妈妈吗?”
向晚临还是摇了摇头。
然而,过了一会儿,向晚临突然大哭起来。向筱原以为她已经调节好了情绪,但这一幕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怎么突然又这么激动?”她立即抚摸着向晚临的背部问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楚立泓唯一的家人了……我都不为他哭一哭,还有谁能为他哭呢……”
白少骋在一旁观察着,果然,向筱又开始瞪他了。
“我朋友……被亲妈杀了……她该多伤心……我……”
向晚临越说越激动,向筱突然开口了:“你知道,为什么轻帆刚死……”
“你住口!”白少骋突然大声制止了向筱。
向晚临也被吓了一跳,这么多年,她父母一直很恩爱,这样大声吼对方,还是她第一次见。
她呆呆地看向白少骋,只见他走到她身旁坐下,然后向向筱使了个眼色。
向晚临立刻反应过来:“你们有事瞒着我。”
“爸,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向筱直视着白少骋,质问道。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都什么时候了?!”向筱看着白少骋,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实情。
“你也知道,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要让她再受到一次打击吗?”白少骋的反问让向筱沉默了。
向晚临追问:“什么打击?还有什么打击?”
向筱按住白少骋的手,平静地看着向晚临:“轻帆刚死,你就得到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吗?”
那一瞬,向晚临想遍了一生中所有回答不了的问题,可这个问题,还是指向了唯一的答案。
“你以为心脏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吗?如果不是因为轻帆在去世前一周签了定向捐赠协议,你现在根本无法为任何人哭泣。为了轻帆的心脏,你也必须好好活下去。”
向晚临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胸腔里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她抬起头看向向筱:“所有的真相,都是如此令人难受吗?”
向筱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转向了白少骋,白少骋开口道:“不全是。也有些真相,令人惊喜。”
“比如?”
“比如,有些,暂时,不能告诉你,的事。”
向晚临注意到白少骋的咬字,疑惑地看向了他:“事关国家机密?”
白少骋没再说什么,便往二楼的方向走。
然而,门铃响了。
白少骋看向监控,发现门外是警卫人员,他们身后站了长青的安全部部长、外交部部长等人,他问道:“什么事?”
警卫人员显得犹豫不决:“几位部长说……”
白少骋皱起眉头:“说什么?”
警卫人员斟酌着回答:“他们有些问题想和向小姐沟通一下。”
白少骋大为不解,却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主席,这事……”
都是白少骋的下属,他们一行人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白少骋站起身来:“公事公办。如不方便,我先回避。”
几位部长尴尬地笑着,目送白少骋走上二楼。
“向教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有一个问题想向向小姐询问。”几位部长看到向筱还在场,不得不开口道。
“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向筱轻拍着向晚临的背,转头问他们。
“向教授,事情紧急,请原谅。我们问完问题就走,不会耽误向小姐休息。”
话已至此,向筱只好选择离开。
“可以开始了吗?”向晚临见父母都离开了,便朝几位部长问道。
几位部长点了点头。
外交部部长开口了:“向小姐,您看我们坐在这里,您方便吗?”
向晚临有些无奈:“领导,平时的你,不是这样的。你随便坐,我一个你下属的下属的下属的下属,你安排就好。”
外交部部长微笑着眯起眼睛:“向小姐,我平时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还请你多多指教。”
向晚临调侃道:“你们别这样说话,我有点害怕。”
“行。那我们就公事公办了。”
随即,几人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向小姐,请问你是否在弥什献过血,或者在弥什受过伤?”
向晚临拍了拍胸口:“原来你们是问这个?你们一起来找我,吓得我以为我无意间做了什么危害国家安全的事……”
几人疯狂摇头。
“在弥什的话,献血和受伤都没有过。”
几人对视了一眼,外交部部长接着说:“几位叔叔也是想着,一起来的话,效率高一点。要是警方单独找来,岂不是更吓人?”
其中一位瞪了他一眼,又笑着看向了向晚临:“侄女,他胡说。我单独来,那肯定是要带水果的,看侄女哪能空手来。”
向晚临笑道:“你们不问其他的啦?”
外交部部长也笑着问道:“侄女,你是否曾在弥什进行过体检?”
向晚临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有一次,便如实回答道:“有一次,当时还抽了血。”
几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没事了,侄女你好好休息。改天叔叔们再登门拜访,给你带些水果。”
向晚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几位部长,瞪大了眼睛:“这就问完啦?这个问题,值得你们大晚上跑我家一趟?”
几位部长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楼上:“侄女,我们都觉得,应该没你的事。上门来看你,主要是给你提个醒,以后不要在其他国家体检、献血,免得有人借机陷害你。”
向晚临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但也未再多问:“谢谢几位叔叔的关心!你们等我几分钟,我去给你们拿几份小礼物。”
几位部长纷纷摇头摆手,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仿佛向晚临要他们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不不不!我们是长辈,应该给你送礼物,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我们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向晚临眼睁睁看着几人迅速离开了,白少骋和向筱这才从二楼走下来。
白少骋仔细看着向晚临问道:“乖乖,吓到没有?”
向晚临摆了摆手:“爸,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那么容易吓到?!”
白少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小孩。”
这一晚,除了向晚临之外,还有几位接受了问话。
不过,问他们的,就不是几位部长了。
九春医院,一行人来到VIp住院区,封锁了整层楼,然后分别对还不能下床的殷泰丰、贺其章进行了询问。
贺其章感慨道:“谢谢你们的关心。自从幽灵危机那年起病了一次,身体就垮了,这几年到处看病……在弥什,也在好几家医院和研究所体检过。”
负责询问的人:“谢谢贺校长的配合!”
“别叫我校长了,这一次的病假一请就是半个月,等出院,我得把校长一职辞了,免得耽误工作……你们也不用再为我操心……”
负责询问的人打断了他的话:“您多虑了。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对贺其章的询问十分顺利,不过,对殷泰丰的询问出现了一些问题。
“殷先生去弥什体检,我能理解。但是,根据病历显示,殷忆辞成为植物人的时候,什极研究所还未建成,那么殷忆辞是什么时候去体检的呢?”
殷泰丰若无其事地回答:“正是因为他一直未曾醒来,我才带他去弥什体检,希望他还有醒过来的机会。”
负责询问的人员问道:“那为什么不在国内进行检查呢?”
随即,殷泰丰调出了一份就诊记录,里面包含了殷忆辞在全国各大医院的检查报告。
“都检查过了。去弥什,我也不只是带他去了什极研究所。你往后看,就诊记录上有详情。”
“不知就诊记录能否给我一份?”
“麻烦给我个邮箱。”
在同一时间,还有人前往了温啸凌的别墅,进行了类似的询问。
温啸凌疑惑地问道:“我在四个国家都体检过,弥什的话,在好几个医院和研究所都体检过。有什么问题吗?”
负责询问的人略带调侃地回答:“没想到,温先生竟然有体检这个爱好。”
温啸凌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有没有一种可能,本人有病?”
询问员:“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