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稻草中窸窸窣窣地窜着几只灰色的肥硕老鼠,正在啃食着不知名的白色残骨,暗红色血迹随处可见。
血腥味、腐臭味种种味道交织从众人的鼻腔冲进喉管又抵达胸腔,有些人甚至实在受不住地捂住了鼻子。
生锈的铁牢依然伫立在原地,牢笼中已经没有了人,但是光是那些血迹和残骨就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何等的惨剧。
很幸运,林韵然并不在这里,他们不用直面僵尸的怒火。
这不免让觉明和莫星河内心隐隐松了口气,得知了林韵然的惨剧再加上悬殊的实力,其实他们也不太想这么快就和林韵然对上。
隐藏着身形的应昭和冯若初是早就来过这里了,所以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老管家还有那些小厮丫鬟们脸色那就一个精彩。
不敢置信、惊讶、恐惧交替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老管家颤着声抓住了觉明的衣袖。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如同炼狱的地方居然就在孟致远的书房下面!
“阿弥陀佛,请随小僧来,施主便彻底知晓了。”
觉明脸色沉重地带着人走到了地牢最深处,也是当初林韵然惨死的地方。
木板上大片的已经发黑的血迹和周围形形色色的如同刑具一样的刀具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不少人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了。
“这都是少爷干的?”一名小僧瑟瑟发抖地小声问道。
“是啊,都是那位一表人才的孟少爷做,毕竟除了他还有谁会用那书房呢?”莫星河冷笑道。
老管家喃喃自语,“为什么?”
这也是其他人心里想知道的,要知道孟致远出身优渥,孟祥鹤又只有他一个独子,虽对他要求严厉但也是有慈爱的一面的。
孟夫人更不用说了,有这么一个文采斐然的儿子,更是对他爱护有加,再加上孟致远本身相貌、才学处处不差,为什么会去杀人呢?
但凡杀人无非就是为仇、为财或为情,可是孟致远什么都不缺啊。
觉明微微闭了下双眼,又睁开道,“因为他想以人皮作画。”
此话一出,所有人更是大惊,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听都没听过!
而原本对孟致远还感到分外痛惜的老管家也是瞪大了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满是不敢相信。“可是、可是少爷手无缚鸡之力啊,如何能杀这么多人。”
莫星河:“哼,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他不敢的,况且他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他会用药。”
“孟致远账目上买了那么多的药材总不能是为了自己吃吧?你们的少爷可还对那些药物颇有几分了解呢。”
到这个时候,再无一人为孟致远辩驳出声,毕竟铁证如山,残忍的真相就赤裸裸地摆在他们面前。
老管家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取了脊梁骨,忽然倒了下去,幸好身边的小厮眼尖扶住了他。
老管家是从小看着孟致远长大的,也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了,如今孟致远却做出了这等事,他一个老奴都承受不住了,更别说那个还卧病在床的孟老爷了。
觉明环顾了一圈这里,脑中又不免回忆起了林韵然当时被活生生地剥掉皮肤的一幕,只能默默地念起了佛经。
莫星河还在问着林韵然的情况,这些老管家算是在场的人中最清楚的了。
“那位林姑娘家中可还有人在?”
老管家此时也猜到了林韵然就是那个被孟致远杀害的心爱女子,听到莫星河的问话,缓缓地摇了摇头,
“林姑娘当初就是因为父母双亡才被接到府里借宿,只是后来、后来某日少爷说她寻到了一位姨母,打算去投奔那位姨母,至此便再未见过林姑娘了。”
“这么说来,林韵然竟是没有一位亲人在世了吗?”
老管家悲痛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些麻烦了。”莫星河皱着眉头道。
原本要是林韵然要是还有亲人在世,或许还能借助亲人的身份劝导她,如今这一条路算是断了。
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忽然整个地牢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还有些巨大的声响传来。
“是上面出事了!”觉明神情严肃道。
顿时,所有人都开始往原来的暗道跑去。
空荡的庭院内。
林韵然恼羞成怒地想要去抓孟致远,但是那串佛珠却是金光大亮死死地护着孟致远。
这让林韵然越发地愤怒,竟然直接开始砸起了孟致远的房间。
拆了孟致远的卧房还不够,她还开始砸起了孟府其他的房间,到处是碎落的木质和石屑。
幸好这时候孟府中的人基本都跑去地牢了,否则必然会造成损伤。
那震天的巨响就是林韵然搞出来的。
林韵然恨恨地盯着自己无法靠近的孟致远,一个闪身冲向了孟祥鹤在的卧房。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闻不到其他生人的气味了,可是孟致远和孟祥鹤的味道她却是记得格外清楚。
一个是活剥她皮害她身死的生死之敌,另一个却是待她极好温良和善的孟伯伯,林韵然仅存微薄的理智几乎全都用在了孟家人身上。
哦,还有个孟夫人,也是溺爱儿子的蠢妇,不过已经死在自己手下了,林韵然心里才能稍微松快些。
但是连日来无法手刃孟致远,已经让林韵然的理智摇摇欲坠了,所以她盯上了孟祥鹤。
黑色的利爪样五指朝着孟祥鹤脆弱的胸膛袭去。
令人惊讶的是孟祥鹤此刻居然是清醒的,只是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怪物即将要掏出自己的心脏。
“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黄符从横中飙射而出,刺眼的金光逼得林韵然不得不退让。
正是连忙赶来的莫星河和觉明。
本就受了重伤的莫星河因为那勉强的一击,如今脸色愈发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