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有两大山院,分别是雍城雍山上的无涧山院和越都边雍山上的榃璧山院。雍山与雍城城门相对,边雍山与越都城门与相对,因此想要到达雍山脚下,就必须穿过整个雍城。
李云傲与黎昭分离后,他一路走马观花般赶路,同时练着黎昭教给他的特殊技艺——煮酒:将内息聚集于掌心,然后集中注意力,将内息一点点实化为外息,随后使外息在掌心形成高旋,高旋外息相互碰撞摩擦而使掌心温度升高,再将酒瓶子放上去,就可以煮酒了!但现在云傲能做到的也只是形成外息,至于随心所欲地形成高旋,尚需要些时日。
在齐国,按是否习武和习武性质可分为以下几种人群:非武者即平常的普通人,非修武者即不驱动或没有内力潜质的人学习平常武艺,修行武者即使用内息辅助武功修行。简单来说就是第一种不会武功,第二种会拳脚功夫,第三种会内息加持的武功。
但有趣的是,修行武者的内息武艺只能在外界、自身和同是修行武者的人作用,在其他两类人身上就是普通拳脚功夫或者仅仅是一口气息,毫无杀伤力。也正是这个缘故,修行武者(简称修行者)常常聚集,以便研习武艺,两大山院就是两大修行圣地。
临别的时候,黎昭还给云傲说了件他已经忘记的事:石节家值些钱的东西,是他们两人失踪之后,石梅花到他家拿走的。
虽然到最后黎昭也没有说他是哪边的人,但云傲心里已经有数。他坚信,待他学业有成,拿下全“四格”格牌,必定能够在越都皇城里再看到他!
格牌是齐国人普遍认可的能力评定标准,分为文格牌和武格牌;又因无涧与榃壁二院并立,分为无涧格牌或榃壁格牌。
无论是无涧文格牌还是榃壁文格牌,其代表方面均为传统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至于武格牌,无涧武格牌代表内力,内息,外息三方面;榃壁武格牌则比无涧武格牌多一个息境。
格牌每个方面都分十二级。平常百姓觉得十二级偏多,不方便记忆,于是自成了一套民间说法:每三级为一格,因此有了“格牌几格”的说法。后来山院也采用了这样的简版。
由于历史原因,齐国人大多数倾向于认可无涧武格牌,而不是成立于十几年前的榃壁山院。也正因这样的偏好,赴越雍求学之人,一般选择去无涧山院。
李云傲来到雍山脚下,由于无涧山院今年报名明日截止,若现在歇下,明日再赶路,他担心中间发生什么变故而耽误,比如他刚来到这雍城,城门还没进,就先碰上了个无脸尸案。
他向山脚下的客栈要了份上山的地图,补充了些干粮,就继续趁夜赶路。
望月日,月还很透亮,如挂在天边的一盏银灯,照亮求学者的夜行之路。
临近亥时,云傲也感觉颇累,正巧前方道路开阔,树木稀疏,适合停歇。他最终选择在一棵大树下休息。那树朝路一侧的树枝不知被谁砍下,使得月光可以直照地面和树干,如铺上一层银霜。他以包袱作垫,背倚树干,迎着月光睡去了。
疲倦至极的云傲甚至没有注意到,树干之上,树枝之间,绑着半卷黑麻布,捆绑处洒满不知名的白色粉末。黑布里躺着另一名夜行赶路的求学者,长发随风而动,透过密叶进来的月光在她身上留下白斑点点。
云傲未至树下时,那女子已经警醒,默默地看着他在树下熟睡过去。她往云傲头上撒了几片树叶,见他没有反应,她就从包裹里再取出另一半卷黑布,带上一个小白瓶,从树枝上落下,落地声很轻,就如落叶一般,或许,比落叶还轻。
她往云傲周围洒满白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黑布披在他身上。之后脚尖轻轻踮起,缓缓飞回那两条树枝间的黑布里。
阳光暖暖地洒在云傲脸上,他下意识地伸了伸懒腰,双手感觉到阻力,这才发现身上盖着块黑布,周围则到处是白色粉末,他旁边还多了个不属于自己的竹筒。云傲将竹筒打开,里面是闻不出异味儿的水......
很奇怪!太奇怪了!明明昨晚睡下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他实在想不通。他用手抹了点地上的粉末来闻,有股薰衣草参杂着艾蒿的味道......
“驱蚊虫的......”
他鉴定出白色粉末的成分,反而更令人疑惑。
难道是和我一样赶夜路的人在路过时留下来给我的?那我为什么没有被吵醒?就算昨晚会睡得比以往沉一些,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开始对自己睡意浅这件事产生怀疑,于是警告自己一定不能再有下次,不然哪天被人在睡梦中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把那黑麻布和水收进自己包袱后,他开始继续赶路。
虽然他很渴,但他不能喝来历不明的水;虽然水有点重,但他不想倒掉,他害怕是某个好心人的好意。
他查看上山地图,地图上清楚显示的第一个位置是叫“半山居”的地方。
绕过一片林,到达山的另一面,他终于发现了人迹!路前方立着一块大石碑,“半山居”三个字写于其上。
一到这半山居,整个视野都开阔了。
半山居,顾名思义,在雍山半山腰上的居所,由无涧山院管理,用来给每年到无涧山院求学的初试者们暂住。居所环山而建,故分东西南北四区。朝门的南区和面边雍山的北区为男子居所,其余两区为女子居所。每区可住约二百五十人。
石碑左侧便是半山居的大门,办事的几个人坐在门外,微笑地迎接着求学者的到来。
李云傲将“入院许可”递与那做笔录的老者。
“来自朔藩。看来是有志之士啊!”
朔藩位于齐、冀两国之间,对北抵御外敌,对南协调两国,再加上其一直以“永远是旧齐的藩国”自处,因此深得齐国百姓的爱戴。
云傲的来意一下被老人看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这时,他看到了笔录老者背后的告示:无涧报名,全日开通至六月十七日酉时。他便询问:
“请问现在半山居是晚间也可以登记进入的吗?”
“是的,随时可以。”
老者回答的时候还刻意多看了几眼云傲。
听到这话,云傲面露苦涩,愁着脸喃喃自语:“早知道就多绕一个林,也不用外宿林间……”
云傲的反应仿佛老者已经猜到,捋了捋胡子笑着说了声:“实在有趣!”
而这话倒让云傲不明所以。
“老先生何出此言?”
“前面带一黑包裹的姑娘,瞅过那告示,也说了这么句话。”
“黑包裹”三个字让云傲想到了那黑布。他从包袱里拿出那黑布,问笔录老者是否是同种布料。
得到老者确认,他倒有些许欢喜。
“那我能查看她的姓名吗?”他问。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中的笔递给云傲,让他签字确认。
云傲检查一遍自己的信息,没有错误后签字。
“南区朝门,北区朝山。公子要住南区还是北区?”
“哪个区安静些?”
云傲这话又引得那老者发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这个反应又让他猜到了?
“自是北区。哪号房无所谓吧?”
“是的。”
“北区235号。在房间那里写上吧。”
云傲将信息写好,把笔递还老者并接过北区235号的木牌。
“登记册的前一页就是你刚才要问的人。难得性情相投,如日后都能进无涧,交个朋友也无妨。”
云傲往前翻了一页。
原来那姑娘叫李巾咏,来自罗城,还和自己同是十五岁,住在东区。希望有机会能把东西还给她吧。
云傲将册子归还后径直向大门走去。
入门即入山,云傲走在宽敞的甬道里,墙上的烛灯为他照明。
该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大而宽敞的圆顶环室,往山岩凹陷的室顶上全是壁画,有飞天仙女、仙官、灵兽、活佛与菩萨等等,云雾缭绕、飘逸灵动,不同凡俗!而环壁则开着四扇门,分别通往东西南北四区,门前皆有守卫。
云傲将区牌给守卫核验之后满怀激动地进入北区。
他离心中的那个目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