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川动都不动,只冷冷盯着安阳家众人,能感受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所有人都被来自那柄断水剑,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剑身不断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寒意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这股寒意迅速蔓延至四周,使得周围的空气也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沉重无比。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们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引起那柄断水剑的注意。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却清楚地知道,如果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只能祈祷,希望那柄断水剑不会将他们视为敌人,而是放过他们一马。
大家都看到了安阳峻的惨状,心有余悸,如果真的引来断水剑一出,连滔滔江水都能被劈断,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老太爷瑟瑟发抖,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自己带进来的年轻人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断水剑主。
但安阳家刚死了一个家主,一群人当中总要有一个站出来说话主事的。
老太爷于是咬住牙挡在众人前面,他虽然年事已高,还瘸了一条腿,可年轻时也是走过江湖行商,见识了大风大浪的人,于是此时被霍云川一骂倒是清醒了些,态度柔软下来,试图努力撑住安阳家的最后一点脸面:“霍剑主,此事应该有误会……”
“我就是不妥当了又如何?”
一声清朗的呵斥声响起,说话的女子翩然而来,一只手稳稳按住了震动不休,杀气四溢的断水剑。
众人惊诧,断水剑向来凶残,又怎么是寻常女子能够触碰的?
但偏偏断水剑却安静的很,轻巧握住断水剑的手扣住了剑身,另一只手则拉住了霍云川的手臂轻轻捏了捏,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白榆微微上扬那对精致的眉毛和漂亮的眼角,脸上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肆意与不羁,那份张扬与桀骜简直要溢出屏幕来,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你们没有资格评价我”,白榆用望向蝼蚁般高高在上的目光环视众人一圈,见他们一个个都是一身富贵可又无耻至极的样子,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
“让我来”,白榆靠过去贴在霍云川身边轻声说话,“你别妄动内息,否则毒要压不住了。”
霍云川一身杀气顿时被白榆这轻轻一捏顿时卸了个干干净净。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原本坚定而刚毅的面容此刻变得柔和起来,轻轻垂下头去,低声发出一个简短的“嗯”声,如同微风中的花瓣,又似初雪融化时的水滴。
他慢慢地退到了白榆身后,低下了头,白榆手中的断水剑也跟着消散不见,可见他是暂时消了气。
众人心中都是一轻,好歹这把剑收回去了,霍云川也没有那副要大杀四方的表情了,然后就看到白榆松了手,这口刚松开的气猛然又吊了起来,因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刀出现在了白榆的手中。
冷白的纤细五指执刀,却被刀光反衬的她的肌肤越发白皙,她用力紧了紧刀,反手将刀锋在众人面前划过一条虚空的冷线。众人被他的刀锋逼得硬生生后退了一步!
走了一把剑,谁曾想竟然又多了一把刀!
这刀并没有断水剑那么锋芒毕露的杀意,只是却有无尽的吞噬与阴暗,分明是乌云散去了,可众人却觉得是更大的威慑,仿佛一只手掐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呼吸困难,仿佛有什么重重的压在后背,头都抬不起来了。
“我觉得吧也不用那么多废话”,白榆翩然一笑,脸上笑得明艳,可与手中那把短刀的冷硬弑杀大相径庭,“把你们都杀了,就妥当了。”
她说着举起了刀,刀尖正对着老太爷,嘴角的笑容逐渐冰冷。
老太爷:“是误会,真的有误会!”
紧跟着其他人也开始服软求饶:“你听我解释!”
“切莫动气,此事一定是有误会!”
“能解决的,别动刀啊!”
白榆听他们吵得乱纷纷的,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一股火直冲上头顶,将刀随手一劈:“我管你什么误会还是不误会,要想活命就都给我统统闭嘴!”
众人眼前只一道白光一闪,这一幕实在太过让人瞠目结舌。站在最前面的那三位安阳家族的长辈们,他们同时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头顶袭来。他们惊愕地发现自己头上束发的发冠竟然毫无征兆地碎裂开,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伴随着发冠碎裂的还有那缕缕发丝,它们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束缚一般。转眼间,那三个原本衣着整齐、风度翩翩的人瞬间变得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和背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一阵狂风吹乱了发型。他们的形象完全颠覆了之前的威严与庄重,变得狼狈而滑稽。
“噗!”赤瑕没忍住当场笑出声,心想你们何苦要惹她呢?
做生意时的白榆分明是最好说话的,她是个典型嘴硬心软的女子,只要不踩中她的雷点她就不会当场炸毛,可若是遇上专门惹她生气的,她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可对方倒霉的也会非常快。
而且极惨。
看到了吧?
白榆动作利落的收了刀,横刀在旁,垂着眼打量一群吓得鸦雀无声的安阳家老少爷们,轻哼:“怂货。”
霍云川站在白榆背后看她,她白衣翩然,衣袂飘飘,宛如仙子惊鸿,黑色的腰带紧紧地束着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看着身形纤细,却站得笔直挺拔,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她的目光坚定而锐利,犹如寒星般闪耀,手中紧握着一把短刀,刀身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与她身上散发的气质相得益彰,像是一朵盛开在寒冬中的梅花,不畏严寒,傲然绽放。
她分明也有脆弱苍白的模样,可多数时候却还是这样一往无前的站在最前面。
况且,他心海波涛轻颤,方才白榆空手握住断水剑时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闪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真正搜寻遍那些记忆,却又是一片空白。
霍云川眨着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白榆,他到底为何对她的记忆那么熟悉?
他不时还会闪回一些他记忆中不曾有过的画面,可他恍然觉得,那应该是他应该记起的事情。
胸腔当中不知道有什么在撕扯血肉,他努力试图回忆往事的动作让这样的痛苦加剧,霍云川默默撑着抬起一只手按上胸口,方才无意识的怒意还是无可避免触动了他的旧伤,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身旁的声音也一阵清楚一阵安静,世界都断断续续的。
但他还是咬牙硬撑,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白榆解决了安阳家的事情,他还要想办法从白榆那里救回安阳薇。
白榆没有注意到霍云川的异样,她一手提着刀,转着手腕看他们,“还有问题么?”
老太爷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两步,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态:“没!没了!”
白榆瞥了一眼旁边端庄站着的安阳宁,她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于是话锋一转:“岁恙已被我收走,安阳家的气运已败……诸位,回去吃点好的,等着过穷日子吧。”
“能否请姑娘想想办法?”
老太爷小心地问,毕竟气运能保安阳家的富贵,若是离开了庇护,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其他人试图开口,被老太爷左右冷眼逼退:你们这些废物就别再开口添乱了!
白榆挑眉,欲言又止:“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