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皮尔特沃夫这座繁华都市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街道角落里,马可斯执法官正艰难地拖着他那条残瘸的腿,缓慢而吃力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
此时的马可斯,头发凌乱得如同狂风肆虐后的蓬草,毫无章法地四散开来。
油腻的发丝相互粘连在一起,紧紧贴附在头皮之上,看上去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这乱糟糟的头发仿佛成为了他当下混乱不堪生活的真实写照,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挫折。
他那张原本英俊的面庞如今变得异常憔悴和消瘦,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里,一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但其中却燃烧着两团熊熊的不甘之火。
这火焰如此炽烈,以至于他始终死死地紧盯着前方,似乎他苦苦追寻的猎物就藏匿在那涌动的人群深处。
再看马可斯身上那件曾经笔挺整洁、象征着正义与威严的执法官制服,如今已是面目全非。衣服上到处都是褶皱和污渍,有的地方甚至还出现了破损的痕迹。
它松松垮垮地挂在马可斯那因为长期忍受伤痛折磨而略显佝偻的身躯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马可斯裤腿的一侧,在他瘸腿的位置处被随意地挽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由金属发条和机械零件拼接而成的机械辅助义肢。
这冰冷生硬的义肢与周围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上城区居民们形成了一种极其鲜明且刺眼的对比,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此刻碰撞交织在了一起。
他的样子此时宛如一匹形单影只、饱经风霜的老狼,拖着沉重而疲惫的步伐,缓缓地踏入了他那显得有些破败和落寞的居所之中。
屋内一片凌乱不堪,各种物品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个角落,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风暴洗礼。
那些空酒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已经破碎,残余的酒液肆意流淌开来,并在地面逐渐干涸,形成了一块块触目惊心的污渍。
墙壁之上,原本悬挂着一枚曾几何时代表着他作为执法官无上荣耀的徽章,但此刻它已不再端正,而是歪斜地挂着,上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仿佛被时间遗忘在了这个角落里。
然而,对于周围这一切的混乱与破败景象,马可斯视若无睹,他的全部心思都被一个人的身影所占据——维克托。
那个出身于下城区的男子,本应默默无闻,却在如今的海克斯科技领域大放异彩,甚至成功地站到了杰斯这样的人物身边。每当想到这里,马可斯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也就是因为这个人,他才被一名来自其他大陆到这里游玩的“野蛮人贵族”打断了腿。
在他的眼中看来,在海的那边存在的艾欧尼亚大陆根本就是一片还未完全褪去野性的未开化野蛮人国度。
他不懂皮城的科技与秩序,不追求皮城式的精致生活与社交礼仪,其行为举止、生活方式皆与皮城所崇尚的文明理念背道而驰。
所以那些粗鲁的祖安人才被对方所赏识,对方也才在到达这里后就住进了那充满着来自上城的肮脏垃圾与毒气的阴暗地沟中……
在未见到那个人之前,他或许会带着偏见地认为,这个艾欧尼亚“小贵族”就像是遗落在现代文明曙光之外的人,被落后的观念和习俗所束缚,在他们身上难以找到皮城人所定义的优雅、进步与高度组织化的文明特征,只有那股与皮城精致世界相抵触的、源自乡野的质朴与不羁,仿佛是文明进程中的异类。
以至于他轻视了对方的“贵族”身份,毕竟天整天跟那些阴沟老鼠们混在一起的,又能有什么好人呢……
想到这里马可斯执法官浑身一软,扑倒在床上,身体如同失去支撑般软软地摊开,渴望能够通过这片刻的休憩获得些许安慰和解脱。
可是,尽管双眼紧闭,意识却无比清醒,思绪如潮水般不断翻涌,让他根本无法入眠。
终于,在内心那股强烈不甘的驱使之下,马可斯猛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
“一个该死的未开化的野蛮人,他算个屁的贵族!!!那些上城这些议员们脑子里面装的都是屎吗!
我的腿被他打折了!——淦!!”
马可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条腿竟然会被那个可恶至极、愚蠢透顶且尚未开化的猴子指使他人给生生打断!
而更为令人气愤的是,上城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们,竟然因为忌惮对方的身份背景,选择对这起恶性事件采取冷漠敷衍的态度来处理。
他们仅仅只是象征性地代表议会去慰问了一下身为执法官的马可斯,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实质性的作为。
然而,在这一片冰冷与无情之中,唯有他曾经的上司——那位名叫“格雷森”的女执法局长,尚还存有一丝人性的温暖。
或许是看到马可斯如今这般凄惨可怜的模样心生怜悯吧,这位女局长不仅没有将他扫地出门,反倒特意保留住了他那份工作。
如此一来,马可斯每月仍能够领取到一笔数目颇为可观的资金用以维持生计。可是除了她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愿意向身处困境中的马可斯伸出援手了。
“砰—!”同时,他紧握拳头,狠狠地朝着身下的床铺砸去。
随着这一击,扬起了一阵弥漫的灰尘,在昏黄的光线中飘舞旋转。
这使得他对维克托的怨恨再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无法遏制。
维克托这个可恶之人,几乎可以说是亲手毁掉了他原本平静安宁的整个生活!
每当他拖着那条残腿,在坑洼不平、满是碎石的街头缓慢而艰难地挪移时,那种身体和心灵所承受的双重煎熬都令他痛不欲生;尤其是在那一个个寒冷刺骨的深夜里,当瘸腿处传来阵阵钻心剧痛,让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之际,他内心深处的愤恨便愈发强烈起来。
他始终坚信,那个看似道貌岸然的维克托绝对不像其外表展现得那样清正廉洁、毫无瑕疵,在那张伪善面具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且见不得光的惊天秘密。
“等着瞧吧!”
他总是紧咬着牙关,面色狰狞扭曲,在四下无人的阴暗角落里压低声音喃喃自语。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稍稍宣泄一下自己满腔的怒火以及深埋心底的仇恨:“总有那么一天,你这个虚伪的家伙定会露出破绽,暴露出你的真面目。到时候,我一定要把曾经遭受过的所有屈辱和痛苦,统统加倍地还给你!让你也尝尝被人践踏尊严、折磨身心的滋味儿。”
此时,狂风正肆意咆哮着从那扇破旧不堪的窗棂外席卷而过,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
那风声听起来竟好似在附和着他这决绝而又孤注一掷的执念一般,显得格外凄厉恐怖。
这时屋内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