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背离了太阳与月亮的誓言,斯提格,我也无法背离你与尤迪的爱,无法背弃你,塔尔斯提格。」
我在朦胧中醒来,似乎听见了那段残留在耳畔的咏唱。
睁开眼睛,眼前一阵眩晕,瞬间就恢复了清明,体内被治愈魔法的温暖包围,迅速清醒。
“入间……不对,是日和,啊?发生了什么?”
“大利!!”
尽管脑袋很清醒,但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根本没法理解眼前的状况。正在困惑之际,日和猛地将我抱住。
她一边痛哭一边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那从未见过的笑哭模样,仿佛是泪水与笑容的完美结合。
她的脸紧紧蹭在我身上,胸口湿透了,而我一边拍打着她的背安慰,一边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
嗯?
我记得好像在午夜时分,市区发生了丧尸骚乱。我通过日和的眼睛使魔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急忙翻出一本关于丧尸的漫画,复习了一下丧尸的知识,但当时实在太困,还是睡着了。
然后,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竟然……
…………!?
…………。
……原来如此?
果然,入间的魔法师会被称作垃圾中最可怕最强的魔法师,是有原因的。
我记得一切。
在被操控成为傀儡的那段时间,我记得一切。
我记得自己被植入了对入间的好感,毫无违和感地将他当作了亲密的朋友,也记得他曾经摧毁了我的家,居然还虐待了火蜥蜴。
一股寒意从脊背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恶心了,恶心死了!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家伙真是太恶心了!脸上全是拼凑的疤痕,声音竟然是那种听起来像是清新可爱的少年音,简直无法忍受。
我真不敢相信,那个垃圾家伙居然存在!恶心!我讨厌他!
“呃,大利……?你不想让我碰吗……?”
“啊,抱歉,我只是想起入间的时候起了鸡皮疙瘩。”
日和依然哭得厉害,带着颤抖的声音问我,我连忙摇头。
没事,没事的,日和是温暖的,只有入间才是冷得像冰一样。
虽然经历了一些极为惨烈的事情,也被迫说了些令人不适的台词,但至少入间是死在了我的冰河魔法下,这让我稍微感觉舒服一些。
真是报应!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垃圾!
然而,回过头来,尽管想起了这些事,还是有些难以将记忆和眼前的现实对接。
我应该是在日和的致命魔法波及中死去的。
说实话,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我站在对立面……不,换作我在对立面的话……
……不,等一下,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如果是日和在那种情况下杀了我,结束了我的人生,我应该会有一种奇怪的释然感。再见,日和!愿你幸福!
但,感觉似乎没有幕降下吧?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幕依然没有落下。
冷静下来四下打量,发现一切都不对劲。
日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看,她的长袍已经破烂不堪。
说实话,和入间一场激战下来,衣服破损也不奇怪,但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受伤,反倒像是穿了很久的样子。长袍啊,你是不是褪色了?
河岸也有些不对劲。对岸那棵巨大的杨树不见了,周围的草木也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是小椿最喜欢坐在的那块大岩石也不见了。我甚至觉得河流的形态好像也发生了变化。难道这边的河岸变窄了?
水车不见了,桥也消失了,原本应该能看到的杂货店也没了。说实话,周围的房子都没了,变成了树林。
我有些不安,看到依然紧紧抱着我、眼泪汪汪的日和后,我开口问道:
“嘿,日和。”
“嗯?”
“现在是西元多少年?”
我居然真心问出了这种像是时空旅行者才会说的话,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走到这一步。
“西元2111年,四月八日。”
“啊,原来只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西元3000年什么的……等等,等一下!世纪已经变了!现在是22世纪了吗!80年?这不就80年了吗?!哈!?”
我一瞬间松了口气,但冷静下来后,心中却涌上了震惊。
80年!太久了,80年实在太久了!
“喂,不对劲!火蜥蜴的食物已经80年没喂了!扶摇的教育也80年没人管了!糠床都坏了!田地肯定也荒废了!啊,大学的魔杖订单也延迟了80年!糟糕糟糕!对了,大学!教授!他们没死吧,活到80年吗?”
“慧姐因为半兽人的影响,衰老速度变慢了。她还活着,不用担心,虽然我想安慰你,但……嗯,确实,接下来有很多事你应该想知道。要坐下来说吗?”
“蜘蛛魔女呢?她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来吧,坐下吧,刚复生的你也不能太过劳累。”
“复生!?!!!???”
日和从她的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色的金锭,抛向空中。金锭瞬间变成了一个软乎乎的、看起来很舒服的长椅。
喂!别再增加问题了!我从没见过这种魔法!
日和看出我满脑子的疑问后,拉着我坐下,将身体紧贴着我,握住我的手开始解释。
原来,在用大冰河魔法将我和入间的魔法师一起干掉之后,日和便开始了寻找复生魔法的旅程。
虽然魔法语言学中有记载复生魔法的存在,但直到那时它仍然是未被发现的魔法。日和为了复生死去的我,便开始了寻找复生魔法的探险。
大冰河魔法有着冷冻休眠的效果,似乎让我保持了80年鲜活的状态而未腐朽。
经过80年的寻找,日和终于找到了复生魔法,向施法者约定了代价,学习魔法并回到了奥多摩。她为我解冻了身躯,并复生了我……这就是发生的事。
她还曾被龙抓走,或是在冰雪中变成了沉睡的公主。
我是不是也曾是公主?
“差不多明白了,复生真是太感谢了。谢谢你。”
“诶,真是轻松啊。”
“真的很感激。有想让我做的事情吗?为了感谢你,什么都可以。”
我真心说完后,日和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轻声回答:
“我已经和你分开80年了。接下来的80年,请陪在我身边。”
“哦……?哦……嗯……?”
嗯?——现在是减去80年,未来是加上80年,那就差不多等于零了,完美的算式。
但……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紧紧握住日和柔软温暖的手,另一只手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80年过去,我可能已经成了个老头了。更糟的是,大概率我早就死于寿命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80年请陪在我身边” = “陪我一生一世”的公式成立。
将这个公式代入大日向慧恋爱学名誉教授教给我的理论后,我发现,“陪我一生一世” = 求婚。
根据三段论法,可以得出结论:“日和向我求婚了”。q.E.d.,证明完毕。
……等等,刚刚是求婚了吗?
不可能吧?
果然不对劲吧?
不对劲吗?也许不是……
日和,80年前就已经喜欢我了吧?大概是这样吧。
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从靠在我肩膀上、面带信赖与安宁表情的日和身上,我能感受到一种温暖的重量,仿佛她把一切都交给了我。
这……不会太重了吧?
日和虽然很轻,但她的心意却很沉。
冷静下来想想,80年一直为我寻找复生魔法,真是了不起的事情。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连一生都没有这么坚定过。
像是“烦了,算了,还是做点别的事吧”,或者“已经快忘了大利的模样,还是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之类的情绪也有可能出现。
但是,日和却坚持了80年,一心一意地寻找复生魔法。
这个……抱歉,80年这么重的心意,我恐怕还没有能回报的东西……
人心是会变的。
日和为了我,走了80年的路程,证明了她的心始终没有改变。
但是,我实话说,我并没有完全的自信。
当然,现在我信任日和,相信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也是我最珍视的人。
但80年后呢?
等我变成一个老态龙钟、像枯树一样的老人时,我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会不会因为她一直保持年轻的样子而感到嫉妒呢?
会不会遇到一个更加可信赖的人,结果日和变成了我的第二重要的人呢?
我也知道自己的社交能力很差。
自己能信任自己的手巧,但也同样不信任自己在感情上的这些软弱之处。
我没有能回报日和80年心意的坚实东西。
唔……糟糕。
不过,我是真的喜欢日和啊……
“老师”也说过,要好好回报自己的感情。
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做出了决定。
我把我的爱情技能Lv1发挥到极致,轻轻地对日和说出我的心里话。
“80年一直在一起,我不能保证。但只要我愿意在一起,至少在那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就这样,行吗?”
“那个……!大利,你……你是明白我意思了吗?”
“应该明白吧。”
我点了点头,日和稍微把身子离开一些,正视着我的脸,然后露出微笑。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一定会走到一起,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想和我在一起为止。”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共识。
虽然日和没说,但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去问。也许我们之间已经变成了某种都市传说中的“恋人关系”了吧。
听说“老师”还活着,下次可以去问问“什么是恋人”了。
当我从日和那里听到她的消息时,发现原来在她旅行期间,奥多摩是由扶摇和火蜥蜴们守护的。
因为入间的袭击之后,奥多摩就开始像其他地方一样,出现了强大的魔物,蜘蛛魔女也接手了她自己管理的领地,加入了奥多摩的防卫。
真是太感谢她们了。如果强大的魔物把冰山打碎或融化了,我估计我都死了(?)。
“我死了的时候,大家都怎么样了?”
“嗯,我也是刚刚回来,对留守期间的事情不太了解。反正,蜘蛛魔女现在说什么‘没脸见大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扶摇在后山,她长得很高了,性格倒是没变。”
“……?”
扶摇我明白了,但蜘蛛魔女怎么回事?
难道她在这80年里,模拟出的假脸变得不太好看了?要是这样的话,回头得让她修改一下。毕竟我答应了她要把假脸做成美少女的。
“还有,我不是亲眼看到的,但扶摇说,刚刚在上个月和前个月,ツバキ和小赤已经羽化,去寻找自己的领地了。虽然这对你来说有点遗憾,但她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人型。小木也应该快羽化了吧。”
“!!!”
我几乎是因为与日和想象的原因完全不同的事情而脸色苍白了。
完了!
火蜥蜴们,果然长大后会变成人型!
肯定是像妈妈!不管像哪边的妈妈,日和一眼就能看出来小木是谁的孩子!
天啊!
才刚复生,马上就要面对这场大风波!
都是你们的错,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