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医院。
“对不起啊嫂子。”
猴子站在病房门口,一脸愧意地跟林夏兰道:“待会儿哥要带以安跟兄弟们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他待她的态度就跟对待男人的任意一个女友一样。
一直都是这样,在潮州,生孩子之前的一切礼跟钱都到位。
但只有生了男孩的人,才有资格领证。
前世,林夏兰就跟男人问过,为什么自己生了男孩还一直不能领证。
男人就以各种借口来敷衍她。
也是因为他的态度好,所以林夏兰也就一直没有当一回事。
可是现在,也不过是吵架,他就要带着兄弟们——
“其实不是兄弟,是陈焕儿吧。”
林夏兰直接打断了猴子将要说出口的话,道:“您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们兄弟们一直把陈焕当成自己的大嫂。
我一个农村女人,自然不能像她那样给你们提供各种助力。
但孩子学习的事情,我想今天解决一下——”
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但是旁边的闺蜜眼眶却是红了。
“不是。”
同样是潮州人,她知道这就是在打别人脸面啊?
之前林夏兰不在的时候,他带着孩子跟女人出去装一家三口也就算了。
现在,真正的媳妇来了,他还要当着自己媳妇的面跑出去跟那女人带孩子。
这不就是——
“他不要你了?”
想了好久以后,女人才终于敢出声道:“当初,是他,是他说他不介意你没有爸爸妈妈。
潮州有势力的家族都讲究强强联合这个道理我是懂的。
但他,他自己说自己很有能力,可以不靠岳丈家就能打起自己的一番小天地。
我还记得你结婚的时候,他亲自给你带的那个粉色的珠花,说是从广东亲自买回来的婚纱,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林夏兰记得那些在老照片里,男人带着大彩电,黑色汽车上还绑着一对玩偶。
跟香港电视机里大明星结婚的架势一样。
有人拍照,有人给他们玩抢亲堵门的游戏。
从楼上洒下各种奶糖饼干。
过去那个没钱时代里,他给足了她所有的尊重跟爱慕。
曾经的那个少年并没有亏待她。
只是,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当初那个在小山丘上朝他奔来,眉眼弯弯的少年已经死了。
现在的是26岁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能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过分。
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即便再不能接受。
痛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林夏兰都清楚,“我跟他现在还有孩子的事情没有解决。只要把孩子的学校搞定了,其它的什么事情,我任凭他去做,去玩。”
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青子弟没有人安排户口跟出路的原因。
所以前世,林夏兰常常在想,要是自己的爹妈也能给自己想想出路就好了。
如果像弟弟那样被他们带到国外去,读大学的话,那她的人生应该会有很不一样的风景吧?
但是,为什么他们放弃了她呢?
她明明乖乖的,什么都不要,知道他们为难就主动放弃了需要花钱的高中。
转而去读了国家补助的中专。
但为什么,他们还是一声不吭地抛下了她,就好像没她这个人一样,带着弟弟就跑了。
她明明乖乖的,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
但为什么他们都不要她?
也是因此,重生以后即便再痛,但林夏兰都不想成为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不负责任的家长。
就当是为曾经寄人篱下,弱小的自己圆一个梦了。
“不是嫂子。”
听到林夏兰说哥是去玩的,搞不清楚内幕的猴子也只能跟着打圆场道:“哥...哥真不是你说的那样人,结婚都多少年了,您还不了解他吗?”
似是不敢直视林夏兰带着水意的星眸,猴子说着说着也就自顾自的结巴了起来,“再...再说了孩子的学习,嫂子,也真不急于这一时。”
他想在这打圆场,但林夏兰却是深呼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女人道:“惠萍,伯母现在在家吗?我想跟她说一件事。”
啊?
闻声,恵萍好像才从刚刚的回忆里回过神来道:“什么事?不过啊,我待会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讲。”
“什么事?”
林夏兰问她。
女人似是憋不住了,惶惶地看了她一眼以后,才把她拉到了一边,对着远处的病房门悄声道:“前天,在你走了以后,那个潘先生找到我妈咪,说想要认识你啊。”
认识我?
林夏兰感觉很疑惑,认识她干什么?
她倒是没有什么自作多情的想法,但偏生的,她的闺蜜是个不省心的拍了一下她的手道:“你猜呢!昨天晚上我找妈咪手下的人去了解了一下啊,才知道,他其实是李家那个旁支的原配大儿子啦。
他母亲是福建人,后面父亲在外面找了小三,但因为生的孩子出了问题,听说在国外,现在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李老头又不能再生,所以就把他从老家接了过来。现在全力培养,继承家业呢。”
女孩的声音八卦,但林夏兰却是不懂,“你说了这么多,跟认识我有什么关系?”
大家就只是交易做生意的缘故而已,至于聊这么多吗?
“诶呀!”
听到林夏兰这话,旁边的女孩才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开口道:“你要知道,人是会被童年创伤给控制的,就像你之前说我为什么总是给你送丝巾。
那也是因为我从小弄丢了一块我妈从苏州带回来的丝巾,被她一顿好打,从白天找到夜里。
所以在我的记忆里,那是顶顶珍贵的东西。
送礼我自然就会送丝巾。”
“他也一样。”
女人的声音很小道:“我去了解过了,他没有谈过女朋友,大家都在说他喜欢男人,但实际上,你想想,你现在不就是他童年里的妈妈吗?”
什么意思啊?
林夏兰还是不懂的。
但女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拉着她就往外面走道:“简单来说呢,林老师,你泼天的富贵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