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小的让她们从府上的侧门出嫁,大姑娘从府上的角门离开。”
“姑娘,只是有一事,小的还要在问问。”
“说。”
“就是,这大姑娘要葬在何处?”
这大姑娘还未出嫁,又是未婚生育。
这样毁了谢氏名声的女子,按照规矩来说,就是扔到了乱葬岗也不为过。
只是。
这事还是要请示过姑娘,他才敢吩咐下去。
六姑娘想了想,“我记得,离京城不远的寒山寺的后山,有一座山,是吧。”
刘大春应道:“是。”
六姑娘:“将大姑娘埋在那儿吧。”她说:“不要立碑,也不要和任何人说,把大姑娘埋在那里。”
刘大春忙点头,“是。”
六大春朝着六姑娘行礼,躬身退了下去。
……
“太太。”
伺候二太太的婢女,把二太太带到了隔壁的院子,就将装昏的二太太叫醒了:
“她们都出去了,您可以起来了。”
二太太忙从床上坐起来,“哎呀,可下都走了。装了半天,都要累死我了。”她的脸上不见一点悲伤难过,反而是一脸的兴奋:“我之前藏在这里的吃食呢,赶紧端过来!”
这一上午,又是哭,又是大喊大叫的,都累死她了。
不得吃点好的,好好补补吗。
伺候二太太的婢女,赶紧将早就藏起来的肘子和熏鸡、烤鸭什么的,都端到了床上,“太太,六姑娘很精明的。您若是被六姑娘发现了,那您对外营造的形象,就全都毁了!”
“怕什么?”
二太甜丝毫不在意,
“死的是我的女儿,我哭晕过去了,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她吃的满嘴流油,撕下了一个鸡腿,吃的毫无形象:
“再说了,她看到就看到呗。”
“到时候我就说,我是极度伤心安国支行,暴饮暴食。”
“那又怎么样呢。”
婢女拧着眉,“太太,您能糊弄过去,固然是好。可若是,您糊弄不过去,该怎么办?您可别忘了,六姑娘把大姑娘身边的丫头,全都抓走了。万一,那些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咱们二房就完了!”
二太太摆了摆手,“不可能。谢六那个人虽然聪慧,但是,她心软。她不会对那些人用刑,只要那些人咬死了,什么都不说,肯定不会出事的。”
二太太说的十分笃定。
婢女还要再说哈,二太太却已经没有了耐心:“与其你在我这里叽叽歪歪,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出去替我把把风。谢六要是过来了,你好赶紧通知我。”
“是。”婢女朝着她福了福身礼,转身去了门外。
大约过了半盏茶。
六姑娘带着玉奴,去了隔壁的院子。
伺候二太太的婢女,远远的瞧见了六姑娘过来。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内室:“太太!太太!”
她的声音很急:“六姑娘来了,六姑娘来了!”
婢女帮着二太太,把吃完了的骨头收到了枕头下面。又把那些吃了一半儿的肘子和烧鸡,藏在了被子里。确定没什么遗漏的,才战战兢兢地站在了床边。二太太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装病。
六姑娘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二太太难后的哼哼声。
六姑娘站在房间门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未进房间。她转身,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玉奴。
玉奴立刻会意,在六姑娘之前进了房间。
“二太太。”
玉奴朝着二太太福了福身子,
“姑娘已经把大姑娘的身后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您看,您这里还有什么事儿,需要吩咐奴婢的吗?”
玉奴不着痕迹地将二太太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她虽然松了发髻,但是,她的嘴角上沾了很多的油光。
而且,她胸口处的衣服上,滴了几滴不明显的油,特别明显。
玉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才刚死了女儿,就躲在床上吃东西,二太太是不是有点太难过了?
“我没什么要求。”
二太太装的很虚弱,强扯出一抹笑意:
“小六办事,向来周到。”
“她办事,我放心。”
玉奴:“那奴婢就去回姑娘话了。”
“去吧。”二太太巴不得玉奴赶紧走。
玉奴朝着二太太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二姑娘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
婢女立刻会意,转身也跟着出去了。
一直看到玉奴出了房门,消失不见,才转身进了内室:“太太,人走了。”
“可算是走了!”
二太太把藏在被子下面的肘子和烧鸡,又拿出来了,
“她们都耽误吃我好吃了!”
“太太,您慢些。”婢女给她倒了一杯茶:“爷临离开前,让厨房给你准备了许多的吃食。您慢慢吃,厨房还有。”
顿了顿,她又问道:“六姑娘为何没进来?”
难不成,是怕见了太太太过伤心,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谁知道?”
二太太一手拿着烧鸡,一手端着茶杯,嘴里面都是肘子肉,
“她的心思,跟她爹一样多,谁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太太,您说,有没有可能六姑娘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
二太太吃了个烧鸡,又吃了个肘子,仍觉得还没吃饱:
“你再去厨房,让他们给我烧一只烤鹅和熏鸡过来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没吃饱。”
婢女看着摆了一床的骨头和碟子,不自然地瞅了下嘴角:
“太太,您吃的有点多了。”
“大喜大悲自然是很费体力的一件事,不多吃点,怎么能行。”
二太太催促着:
“赶紧去,赶紧去!”
“是。”婢女朝着二太太福了福身子,快步去了厨房。
去而复返的玉奴,悄悄地站在了躲在角落六姑娘,声音压的很低:“姑娘,二太太在装病。屋里的床上,都是各种吃食。”
六姑娘冷着脸,点了点头,带着玉奴,快步离开了二房。
晚上的谢府,异常的热闹。
吹吹打打的喜庆的曲子,一声高过一声的礼成。众人的欢声笑语,一片祝福声中,让安静了很久的谢家,再一次的热闹了起来。
但唯独,外院的芙蓉院,却特别安静。
六姑娘呆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刘大春:“外面很热闹。”
刘大春的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人生一大喜事,自然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