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说了?就当给你解闷了。”常胜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叫常胜,是郭婷婷大舅的学生,郭婷婷大舅姓田,和你是同行,也是老师,在我们乡教书。田老师很喜欢我,就想把我和郭婷婷凑成一对,在他家安排了一次见面。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我和她之间没戏,她根本就不理我,还做出很奇怪的举动,可能是故意做给我看的,目的就是让我不要看上她吧。”
“可你偏偏看上她了。”姜小月冷冷地插了一句。
“不瞒你说,我还真的很喜欢她,觉得她与众不同。”
“哪儿与众不同了?”姜小月挑着眉毛问。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很可爱,不俗气。”
“是傻气吧?”
“随你怎么想吧,各人的视角不同得出的结论肯定不同。所以,去年春节的时候田老师让我陪他上郭婷婷家去,我还是去了。那次见面之后我就彻底放弃了。那天,我在郭婷婷家的外面遇到了石磊,他和田老师也认识,应该是来找郭婷婷的,可能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不敢进屋,只是在她家院子外徘徊。郭婷婷出来迎接田老师的时候看到了石磊,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我只有放弃和祝福了。”
“还常胜呢,可笑!”
“是啊。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不能勉强别人,也别勉强自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能等待下一份缘分的到来。”
“等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会有的,我这么优秀。”
“自恋狂!”姜小月终于笑了一下,她觉得这个矮矮的家伙看着还挺顺眼的,大度,豁达,像个男人样。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花痴,想什么呢?
“姜老师终于笑了,也算我没白费力气,把隐私都告诉你了。好了,你明天要诚恳地跟阿姨道歉,知道吗?”
“你又不了解情况,瞎指挥!”
“无论阿姨说错了什么话,你都不应该,你都有错,一定要道歉。”
“知道了。多管闲事!”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她心里一惊,怎么每个人都有秘密啊。
“道完歉之后,你自己心里会很舒服。原谅别人,就是放生自己。”
姜小月愣愣地看他半天,嗫嚅道:“常……胜,谢谢你!”她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眼睛像透视镜,能看穿她的心思。
“不客气!我是医生,包治百病,疑难杂症,手到擒拿。”
“不像医生,像卖狗皮膏药的。”姜小月说完笑了起来,低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常胜俯视着她,清瘦的面容白皙而精致,黑亮的眼睛笑意盈盈,双唇有些苍白,让人心里顿生怜惜之情。
姜小月躺在床上,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收敛笑容,白了他一眼,脸颊却升起了两朵红晕。
常胜脸也有些发热,他在床边坐下,不再说话。
两个人在郭婷婷来之前都沉默着,一句话都没再说。
郭婷婷在住院部楼下看到母亲坐在花坛边,神情有些异样,她赶忙跑过去,“妈,怎么坐在这儿?”
看到女儿,田荣桂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妈,和姜小月闹不愉快了?”
“没有。我可能说了什么话让她不高兴了,所以就出来坐会儿。你上去代我向她道个歉。”
听完母亲的诉说,郭婷婷知道姜小月为什么生气了。
“妈,你回去吧。我保证她没事。”
“你上去看看,没事了下来告诉我一声,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郭婷婷有些忐忑地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常胜和姜小月两人相对无语,但气氛还不错,姜小月情绪平静,不像母亲说的那么夸张。
常胜说:“郭老师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走了。姜老师,再见!”
“再见!”姜小月看到常胜走了出去,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质问道:“郭婷婷,看你傻里傻气的,原来还有这么阴险的一面!”
郭婷婷呵呵一笑,“说吧,我怎么阴险了?”
“高胜辉成你大姐夫了?”
“目前还不是,不过快了。”
“就算你和石磊情比金坚,我认输,可为什么要破坏我和高胜辉的关系,我已经下决心要嫁给他了,你却把他介绍给你大姐,为什么?说,为什么要断了我所有的路?”
“好了,别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你就为这事生气?”
“我没生气,我是不服气,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这么坏?”
“姜小月,你的脾气还真不好,和我二姐有一拼。”
“不准叫我名字,叫姐!”
“我这么坏,还让我叫你姐啊?好了,别生气了,待会儿跟你解释。我下去一下,我妈还在下面,很担心你,怕因为她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让你不高兴,加重你的病情,让我代她向你道歉呢。哎,你是不是向我妈发脾气了?真是的,就不能忍一忍,等我来了向我发?脾气不是一般的坏!”
“快去吧,还叨叨,都半夜了。哎,也替我道个歉。”
“明天自己道。”郭婷婷冲她笑一下,走了出去。
姜小月今天才发觉,郭婷婷身上有种魔力,无论你多生气多想发火,对着她就没脾气了,就像使尽全身力气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反弹,没有痛感,没有伤害,有的只是柔软和温暖。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的淡定,她的傻气都让你没法朝她发力,会被她吸引,心也会被她不自觉地捂暖。
石磊和常胜就是这么被她俘虏的吧。
当郭婷婷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她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别跟我说,明天跟我妈说吧。要听我解释吗?”
“无所谓了。我又不喜欢他,管他跟谁好呢。”
“就是。如果你真的跟高老师结婚了,那才是大错特错了,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高老师。你说是吗?”
“要是我和他结婚了,我妈一高兴,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快没了,我也就用不着麻烦你们照顾了。我妈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我出嫁,可我却没帮她实现。他们养育我二十六年,却不给我报答他们的机会,就连他们最后的心愿我都没能帮他们实现。你说,我以后如何能安心地活下去?”
姜小月说完情绪突然低落下去,不再说话了。
她知道她不应该无端地向无辜的人发火,可她就是没法平静,自己沦落到这个样子难道是自己的责任吗?
如果自己不被别人收养,就不会亏欠养父母这么多,连找个男人嫁了这样的事都没满足他们,他们就这样带着不安和遗憾走了。
如果自己也在父母的身边长大,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郭婷婷一样顺利地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过着安心幸福的日子呢?
一个人心里安心踏实充满爱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得到爱的馈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