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安没有掩饰,淡淡地回答:“癖好。”
蒲吏皱紧了眉头:“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在司法实践中,普通罪犯在犯下杀人罪行后,往往不会在尸体上留下任何特殊的标志。然而那些留下特殊标志的罪犯,每一个标志背后都隐藏着深层的意义和动机。
纪若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把话补全:“小时候院长每天趾高气昂地拿鼻子跟我说话,让我很不爽,就把他们鼻子割了。”
“只是这样?”蒲吏挑眉追问。
“足够了不是吗?”纪若安反问。
“那个实习生也是吗?”钟用接着问。
“他不是,只是我习惯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回答,似乎在她看来,这种行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之后蒲吏陆续问了一些问题,而钟用则注意到旁边神色不对劲的于阳洲,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问道:“对了。”他看向纪若安,眼神肃穆道:“你有共犯吗?”
于阳洲眼神一凝,看向纪若安,心中忐忑不安,他本想今天结束后立马回去收拾东西和父母逃往国外去,如果现在纪若安把自己供出来,那自己就插翅难飞了。
这个问题让纪若安愣了一下。
钟用双眼微眯:“怎么?”
一瞬间纪若安的神情便恢复了正常,她点了点头:“有。”
闻言,于阳洲通体冰凉,心如死灰。
而这一切都被钟用收入眼底,他瞥了一眼一旁的于阳洲,心里带着答案问:“谁?”
纪若安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说出了另一个名字:“赵又渊。”
“谁?”在场的人皆是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是那起跳舞的女人一案的凶手?”在场只有蒲吏年纪大一些,那是距今十年左右的案件,年轻人不知道很正常。
纪若安点点头:“嗯。”
“你跟他什么关系?”蒲吏继续问。
这个问题又让纪若安愣住了,她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只能说:“他把我养大,教我杀人。”
这简短的一句话,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众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纪若安,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蒲吏忍不住追问:“什么意思,教你杀人?你是他养的杀手?”
“嗯。”纪若安点点头
蒲吏和钟用对视一眼,之前在赵厄一案中找到的绳索上的确找到了阿狼的dNA,当时推测的结果就是赵又渊在调教阿狼。
等等。
两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钟用立马取出那根物证绳索。
“是用这个绳子拷打过你吗?”蒲吏问。
纪若安点了点头:“是的。”
刚说完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绳索上检测出了阿狼的dNA,但如今你的dNA和阿狼并不匹配,但这跟绳索又与十年前提取到的dNA一致,赵又渊又用这跟绳索拷打过你……等等……我捋一下。”蒲吏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除了你之外赵又渊有没有培养其他的杀手?”钟用突然问道。
纪若安摇摇头:“没有。”
钟用恍然大悟:“那就可以推测赵又渊培养了两个及两个以上的杀手,同时有多个这种一模一样的绳索,所以你说这是拷打过你的绳索也没错。”
“你去孤儿院的任务是什么?”蒲吏问道,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纪若安。
“杀掉院长。”纪若安的回答十分简洁。
“为什么要杀他?”他追问。
纪若安摇摇头,她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不知道,我只管完成任务,其余的不需要知道。”她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赵又渊让你在什么时候杀掉院长?”蒲吏继续追问。
“本来是让我潜入孤儿院后越快干掉他越好,但是……”纪若安顿了顿,而后继续道:“那时候我刚接触外人,不太习惯……好几次想下手都没能成功,所以拖了很久。”
“什么叫刚接触外人?”蒲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赵又渊不让我与外人接触,在十二岁去孤儿院之前,我只接触过他一人。”纪若安淡淡地解释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开始意识到纪若安所说的不懂人该怎么正常生活这句话并非夸张。
如果一个人从小起十几年只接触过一个人,那么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人际关系的理解,自然会与常人截然不同。
“怎么样,想到什么了?”蒲吏转头问钟用。
钟用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如果照她所说在十几岁之前真的只接触过赵又渊一人,那么她的世界观、价值观乃至行为模式,都可能被赵又渊塑造。她确实可能不知道如何与外界正常交流,甚至可能对杀人行为没有正常的道德判断。”
蒲吏点了点头,钟用则是摸着下巴,继续推测道:“据你说的这些来看,很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尽快杀掉院长,赵又渊等不及,派了第二个杀手过去,但那天你已经杀掉了院长离开了,然后不知因为什么,第二个杀手在快要抵达孤儿院时半路上受了伤,又刚好被我们提取到了dNA,应差阳错误以为是你的,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纪若安淡淡道:“应该是吧。”
第二个杀手也好第三个杀手也好,她根本不关心。
“怎么联系赵又渊?”蒲吏沉默片刻后问。
“自从十年前我从孤儿院逃出来后就联系不上他了。”纪若安说。
“你知道原因吗?”蒲吏问。
“不知道。”纪若安摇摇头:“我从不问原因。”
“后来呢,你说怎么逃过警方搜捕的?”钟用紧追不舍地问。
说到这,纪若安眸子黯淡下来:“当时我逃出来后在一个天桥下休息,然后有一个中年妇女疯疯癫癫地过来,把我认成了她女儿,我一看她是个瞎子,精神不正常,就借用她女儿的名字生活下来了。”
听她这么说,蒲吏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母亲,不对,纪若安的母亲纪芬云,他也接触过很多次,平时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他听馆内的其他客人说纪老板的盲人母亲间接性神经不正常,找不到纪若安就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但纪芬云对她的爱蒲吏是有目共睹的,客人给什么好东西她,她都想着留给女儿。
想到这,蒲吏看向纪若安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凝重,很显然,眼前的人利用纪芬云的善良逃过了一劫,还欺骗了她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