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想来已是解了。”
她虽会医术,但不擅蛊,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才想着去青州时,路过渝州顺带让萧鹤钰给她把一下脉。
闻言谢砚卿却是蹙起了眉,目光端视她:“难道你自己不能确定?”
她摇头。
谢砚卿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人:“等回头我让人再给你把把脉。”
涉及她性命,他自是要慎之又慎。
想到她先前肯定受了不少苦,他眉眼柔缓下来去握她手,被她避开。
警惕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以前都是她主动投怀送抱、对他上下其手,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他一脸受伤的看着她:“现在碰你一下都不行了吗?”
沈宁别过脸,声音稍冷:“……不行,你离我远点。”
“阿宁何必再为难我?”看着她投来不解目光,他垂眸:“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人还在呼吸,眼睛还能看到你,就是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都做不到离你远点。”
沈宁:“……”
她有些惊悚的睨了他一眼,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下意识问出了心里话:“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趁她分神间隙,他拢住她手,笑意温和:“不说这些了,今日只喝了碗粥,你肯定饿了,先吃饭吧。菜都是我吩咐小二按照你口味做的,我还给你买了荷花酥。”
听到有荷花酥,沈宁心动了。
蔺阳的荷花酥做的虽不如青州的好吃,但味道也还可以。
吃着荷花酥,沈宁又想起了沈璃月。
小时候她们过的很苦,但沈璃月总能隔三差五给她买几块荷花酥解馋。
她每次都会拉着沈璃月和柳絮一起吃。
有时候两块糕点不够分,她们就掰开了分着吃。
现在想想,那时苦则苦矣,却开心快乐。
就连一块再平常不过糕点都能尝出不一样味道。
现在再尝同样的糕点,她却再也尝不出那个时候的味道了。
看到她目光悠远似走神了,谢砚卿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拭去她嘴角碎屑:“怎么了?荷花酥不好吃?”
沈宁恍然回神,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酥热触感,表情愣了一下。
眸光幽暗道:“没有,好吃。”
见她居然没反感自己的触碰,谢砚卿唇角微微上扬:“好吃你多吃点,等回了京城我天天给你买。”
天天?
沈宁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用完晚饭,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谢砚卿才去忙案子的事。
玄影和卫随找来时是翌日傍晚。
玄影一身伤,连走路都要卫随搀着。
那晚两人从驿站逃脱刺客追杀后,和谢砚卿两人一样,在山中躲了一日才来到蔺阳郡。
算起来两人还要早半天到城里,碍于玄影伤势重,迟了一日才联系上太子的暗桩。
得知谢砚卿也在寻他们,两人便循着暗桩给的地址找来了。
听完两人简单概述了那夜有惊无险的逃命后,谢砚卿便让两人去休息了。
沈宁为玄影上药时发现他的伤远比想象的要严重。
背上那一箭洞穿了他整个肩胛骨,伤口发炎泛黑,呈现不正常的紫黑色。
据卫随所说,当时玄影是为他挡剑才受了这差点致命的一击。
“从他伤口来看箭上有毒,但体内毒素并不多,你给他吸出过毒素了?”
沈宁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卫随脸上染上一抹羞红,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他当时快死了,我又不会医术,就只想得到这个办法了。”
“你的办法的确有用,至少让他保住性命拖到了现在。”沈宁认同道。
为玄影上完药,沈宁出了房间,在回廊遇上了谢砚卿。
“玄影如何了?”他问。
沈宁活动了下酸疼的脖子和手腕,回他:“伤过重,还中了毒,得养一段时间。”不忘强调:“最好躺两日再让他下地走动。”
意思是暂时回不了京城。
谢砚卿神情肃了起来:“蔺阳不宜久留,荣王的人随时可能找来,最多待两日就必须要返京。”
沈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揉了揉自己脖子。
她昨夜睡得好好的,也不知怎的一早起来就脖子疼。
谢砚卿注意到她动作,目光被她雪白侧颈上露出的一点红痕吸引,眼神晦暗了几分,关切问:“脖子不舒服吗?”
她轻嗯了声,嘀咕道:“客栈的枕头也没那么硬啊,怎么睡一觉起来脖子这么酸?”
谢砚卿心虚的抬起酸软的胳膊,五指握成拳抵在唇间清咳一声:“想来是你晚上睡落枕了吧。”
“兴许是吧。”沈宁想不到别的缘由,若有所思点点头。
今日是寒衣节,夜晚的街头少了几分热闹,但依旧人头攒动。
客栈里待着无聊,沈宁想出去逛逛,
谢砚卿难得清闲,让卫随照看好玄影和尤四后陪着她一起出了门。
怕被认出来,两人在街头小贩摊上买了面具戴上。
寒衣节,又称十月朝、祭祖节。
人们会在这一天祭扫烧献,纪念逝去的亲人,谓之送寒衣?。
想起上次打算给沈璃月放的祈愿灯没能放成,沈宁这次想给她补上。
半山腰处隐隐传来低沉钟声。
钟声越过山林,穿梭在山下的大街小巷中,悠长而空灵。
用手将祈愿灯推出去,灯顺着水波渐渐飘远。
沈宁双手合十阖上眼默念了一番。
谢砚卿在她身旁石阶上坐下,声音清越道:“你在为你的亲人祈愿?”
她睁眼,扭头看他:“你不为你母亲放一盏?”
他面具下的眼眸暗了暗,摇摇头:“她得了解脱,现在应该活的很好,不需要我为她祈愿。”
沈宁觉得他这话怪怪的。
他母亲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要用“活的好好的”来形容?
兀的,她似想到了什么。
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多问。
“好了,我们走吧。”她起身,裙摆逶迤划过一抹弧度。
他笑着应声:“好。”
夜凉如水,月华似练。
两人缓缓融入行人之中,月影将两人身影渐渐拉长。
并肩而行间,谢砚卿温润嗓音响起:“阿宁。”
“嗯?”沈宁侧眸。
他看过来:“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