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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纵小说 >  月渡春宵 >   第184章 君当年一粥之恩,朱雀至今未忘

“对了,李尘璟行刑是哪一日?”她忽的问。

“你想见他一面?”谢砚卿侧眸。

“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就在今日未时三刻。”

闻言沈宁拧眉,有些惊讶:“这么快?”

谢砚卿低低嗯了声,握住她手:“你要去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她坐直身子,面露犹豫:“我爹那儿……”

知晓她在担心什么,他眉眼柔缓一笑:“放心,有我陪你一起,王爷会同意的。”

她才休养了两日,身子确实不适合出门走动,可只要是她所愿,他都会帮她达成。

沈宁一把抱住他,眨眼:“那我们现在就走。”

“好。”他温柔的应声,起身拿过架子上披风为她披上系好。

让下人去向李玄奕知会了一声,谢砚卿带着沈宁出了凌王府,直奔大理寺牢狱。

“大人,公主。”看到谢砚卿两人,狱丞纪伯昭带着手下人行礼。

走至关押李尘璟的牢房前,谢砚卿凝声吩咐:“打开。”

纪伯昭从腰间取下钥匙开门。

昏暗牢房内,腐臭与血腥之气交织弥漫,李尘璟就静静蜷缩在角落。

他蓬乱如麻的发丝肆意垂落,遮住了大半张憔悴且满是污垢的脸。

身上囚服已破碎不堪,一道道鞭痕透过破布渗出血迹,在脏污的衣衫上洇出一片片暗沉的红。

他断了的那只手处,胡乱缠着破旧的布,污血已将其彻底浸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沈宁踏入牢房时,差点没认出他来。

没等她开口说话,宫中赐毒酒的人马也来了。

“谢大人,朝宁公主,杂家尊圣上令,来送荣王上路。”靖穆帝身边的大太监弓着腰行礼。

“还请公公移步稍等片刻,朝宁公主有几句话要和荣王说。”谢砚卿给玄影递眼色。

“公公,您这边请。”玄影不动声色递了一袋银子到太监手上。

他掂了掂重量,立马喜笑颜开表示:“不急不急,还有一刻钟才行刑,朝宁公主慢说,杂家出去等着就是了。”

说罢,他带着随行的两名小太监出去。

人一走,李尘璟垂下的脑袋终于缓缓抬起,露出一张苍白如纸且满是血污的脸来。

他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空洞,仿佛灵魂在这两日折磨中已被抽离了大半。

他吃力地挪动身子靠墙半坐起来,粗糙的墙面摩擦着他破碎衣衫。

牵扯到背上伤口,钻心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呵……”他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冷冷斜睨着沈宁:“朱雀,本王落得如此下场,你很得意吧?”

沈宁只目光冷淡注视他,并未搭话。

“装什么?你以为换上一身华贵的衣裙,就真是公主了?说到底,你曾经也不过是本王手底下的一条狗!”

他话刚落,谢砚卿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声音冰冷如霜道:“荣王殿下,请你嘴巴放干净些!”

李尘璟被踹的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趔趄几步,重重撞在牢房的墙壁上。

他面色涨红地大口喘着粗气,嘴角还残留着咳出的血丝,模样狼狈至极。

他癫狂大笑起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哈哈哈……谢砚卿,你狂傲什么?你以为为太子卖命他就会感激你?你等着吧,本王死了,太子一旦上位,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这条最忠心的狗。”

谢砚卿面色彻底冷了下来:“荣王殿下说笑了,谢某行得正坐得端,向来只站在正义这一边。做事也只求问心无愧,并非为了任何人的感激。就算太子将来登基要杀我,也得找正当理由,就不需殿下为我费心了。”

李尘璟原本还想离间一下谢砚卿和太子,可他那副无所谓模样当真是气的他想吐血。

他冷笑一声,表情显得格外狰狞可怖:“本王不是败给了太子,也不是败给了你,是败给了她,”

他指向沈宁:“朱雀!”

他怨愤道:“本王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两年前没亲手杀了你,要是能重来一次,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说罢,他剧烈咳嗽起来,断袖随着身体颤动而晃荡,咳出的血水溅落在他破旧不堪的囚服上。

沈宁面上无甚表情道:“李尘璟,你到现在都还未明白,你的败,并非因我一人。而是因为,这天下,容不下你这般残暴不仁、只知以枉顾他人性命来达成自己目的的谋逆篡位之徒。”

李尘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喘着粗气吼道:“住口!成王败寇,本王认了。但你别以为你就能全身而退。老东西疑心病重,凌王又手握一支以一敌十的精兵,他早晚会对凌王下手。而你,今日风光无限,明日或许就如本王一般,沦为阶下囚!”

沈宁喉间一紧,便连手都不自觉蜷了起来:“我既已选择这条道路,便已做好万全准备。倒是你,与其怨他人,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那些被你迫害致死的冤魂。”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怨毒取代:“冤魂?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们无能,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若本王成功登上帝位,定会开创一番盛世,名垂青史。他们为本王付出性命,那是他们的荣幸!”

“盛世?”沈宁表情平静的望着他,冷笑一声:“你所谓的盛世,是建立在无数无辜者性命之上,是以牺牲别人来成就你自己野心。如此行径,谈何开创盛世,这些不过都是你为自己的罪行找的借口。”

“从始至终,你想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你这样自私自利、丝毫没有人性的人,有此下场都是活该!”

“你——”

李尘璟气得浑身发抖,仅剩的那只手紧握成拳,骨节直泛白。

他双眼通红的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怒瞪着沈宁,嘴唇抖动着,半晌才说出话来:“沈宁,别忘了,当初是本王救的你。没有本王你早就死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教本王?”

沈宁冷眼睨着他:“欠你的恩情在那五年里我就还清了,从你给我下阴阳合欢蛊毒那一刻起,你我就再不相欠!”

她转身,缓缓吐出的话让李尘璟浑身一震,整个人摇摇欲坠间直接瘫坐在地。

她说:“君当年一粥之恩,朱雀至今未忘。不是我背叛了你,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断了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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