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一默,目光落在姜清瓷白的小脸上,只觉得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发作不得。
看他面色不太好,姜清还以为是自己说对了,连忙安慰道:“殿下放心,我不会嫌弃的。”
谢珩:“……”
“睡觉!”
说着手一挥,床头的烛光便熄灭了。
四周陷入黑暗,说了许多话,姜清也有些累了,意识渐渐就模糊起来。
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谢珩才敢呼一口气,然后揉了几下心口,忘情蛊的反噬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翌日醒来,姜清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跟着谢珩一起回京。
临走之前,他又去看望了一次苦心大师。
“我这就走了,多谢大师招待。”
苦心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慈眉善目:“阿弥陀佛,想必施主心中已有了主意。”
姜清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大师,那盏长明灯便一直点着吧,这是我给贵寺的香油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姜清顿了下,又问道:“大师,不知那东侧院里,是什么人在那住着?”
苦心道:“是外地来的富商,因为家中生了几个孩儿都有疾病,现在家中夫人又有了身子,想着来小寺祈福,因路途遥远,便想着顺利生产之后再离开。”
姜清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大师,告辞了。”
苦心道:“施主慢走,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姜清只当他说客套话,转身就离开了。
谢珩和几个影卫都站在寺外等着他,姜清快步过去:“抱歉,和住持说了几句话,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走吧。”谢珩道。
下山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行人,中间一顶软轿格外醒目。
姜清心底微动,莫非这就是李英要伺候的人?
因此也就多看了两眼,谢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却忽然沉重起来。
“是他。”
姜清闻言转头看他:“殿下认识的?”
这阵仗,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前呼后拥的,莫非是什么官宦人家?
谢珩道:“你看软轿旁边那个带刀的男子,那是禁军统领李巡。”
姜清自然是不识得这些人物的,不过听谢珩的语气也能听出来,这不是一般人。
影七小声解释道:“他不仅是禁军统领,他爹是刑部尚书,妹妹是淑妃。”
姜清这才了然,那不就是二皇子谢垚的舅舅?
他来这里干什么?能让他亲自护送的人屈指可数。
谢珩手指微动,心底有了个猜测。
这次他身边只跟着影四,谢珩问道:“确定贤妃已经到了护国寺?”
“首领亲自看见的,贤妃确实上了护国寺。”影四回答道。
那一行人渐渐走近了,谢珩拉着姜清背过身去,三个影卫对视一眼,瞬间把他二人的身影挡了起来。
李巡并没有发现他们,软轿被抬着进入了灵云寺。
“先下山。”
谢珩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一直到下了山都没能轻松起来。
从那日在宫中,和父皇的谈话来看,父皇不可能不知道贤妃的事。
这所有的一切,就好似是一局棋,到底谁才是执棋布局之人?
回京的马车内,姜清忍不住问道:“殿下,你有心事?”
谢珩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李巡为何会来这灵云寺。”
如果那轿中人真的是贤妃,那她是如何驱使李巡为她办事的?
莫非……他二人有什么猫腻?
若真是这样,事情岂不是还牵扯到李家……
谢珩忽然间福临心智,怪不得刑部一直妨碍他调查马匹一事,难道有李家的手笔?
他派人查过,当时那些谣言是谢争故意散布出去的。
谢争那人空有野心,但是没什么谋算,此事多半是贤妃的主意,她想借机离宫产子。
那么,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户部尚书张庸,又是否知道自己的女儿犯下了那样的死罪,甚至还珠胎暗结。
“他也想求姻缘?”姜清并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只是来灵云寺的多半都是求姻缘或者求子的。
他记得之前师父说起谢垚的事情的时候,偶尔提过一嘴,他的舅舅年近半百了但是一直没有成家,那必然不会是求子了。
“那软轿里的人会不会是他的心上人?”姜清猜测道。
谢珩哼了声:“那就不知道了。”
不想再说旁人的事,姜清叹息一声:“这次出来也没遇见师父,不知他跑哪去了。”
谢珩眉心一动,姜清虽不是第一次叫南弦子师父,但是他总觉得这两人过分亲切了,好似认识了很久一般,可是怎么可能呢?
南弦子明明是从北地来的,而姜清从小被关在小院里,别说出城了,在他离开承平侯府之前,恐怕连家门都没出过。
难道真的有人,不到一月就能熟悉起来的?
谢珩有些不太理解:“你和他似乎很亲近。”
姜清一愣,有些想打自己的嘴,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也……还好。”
谢珩见他目光闪烁,微微挑眉道:“看得出来,南师父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要是能从他身上学到一星半点儿,都是不错的。”
“是……是啊,我会努力的,等他老人家回来,我跟着他好好学。”姜清道。
谢珩垂下眼睑,看着他有些局促的脚尖,又有些好笑得抬眸看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我没有紧张……”
“嗯,不必想太多,不过摇骰子什么的就别跟着他学了。”谢珩不放心地嘱咐,“学点好的,看病救人之类的。”
“殿下放心吧,我万万不学那个。”姜清保证道。
谢珩眉眼舒展开:“嗯,乖。”
*
回到京城以后,谢珩又忙了起来。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忙里偷闲去看姜清的。
这一次出行,姜清发现坐马车还是不太方便,要是他会骑马的话,就会快上很多。
他虽有一身武艺傍身,但是并没有机会学习骑马。
于是,趁着天气不错,他唤来了福禾,想着去外面转转,买一匹马来。
“福禾,你可知道一匹马要多少银子?”姜清不太清楚这个,怕自己的钱不够。
福禾想了想:“这个跟品种有关系,价格差距挺大的,公子要买马么?”
姜清点点头:“嗯,我想学骑马,就打算买一匹。”
“可是这个时候京城买不到好马的。”福禾道,“太子殿下倒是有几匹良驹,是从北地来的,听说可贵了,公子不如和殿下要一匹来。”
姜清只道:“那怎么行,殿下特意从北地带回来,想必是极喜爱的,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我从来没骑过马,只是学习用,哪里就用得上那等千里马了。”
“那我陪公子去西边的马市转转。”福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