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
这三个字瞬间将林澈的思绪带回从前。
学生时期的南溪是学校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清清冷冷的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大多时候爱泡在实验室里。
没有人知道这女孩实际上胆大包天,喜欢当着同学的面牵他的手、抱他、甚至是亲他。
那时的他总会红着耳朵偏开,说有人在。
如今倒是调转过来了。
林澈闭了闭眼,将眸底的湿意掩下,可心底难抑的抽痛却骗不了自己。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都变了。
倏地,林澈睁开眼,眼尾染上一抹洇红,他嘴唇极轻地颤了颤,说,“你心里有我。”
他盯着南溪,不肯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只为要一个确定。
冷情如南溪,即使是父母的离去都没带起她过多的情绪,唯独面对这样的林澈,她头一次想要时光倒流。
她伸手抚上他的侧脸,指腹与脸颊轻轻摩挲,带着点安抚意味,“嗯,我心里有你。”
霎时,一滴泪划到她的指腹,温凉,无声。
林澈闭了闭眼,喉结几番上下滚动,心绪起伏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等再睁眼,他的声音已然染上几分沙哑,低低的,郑重的,“南溪,我原谅你了。”
林澈原谅南溪了。
原谅她在与他耳鬓厮磨的第二天不辞而别。
原谅她整整五年不联系他。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
林澈没有追问,但南溪不想让他糊里糊涂揭过这一茬。
她拭去他脸颊的那滴泪,收回手在躺椅上坐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你先坐。”
林澈听话坐下,将她收回的手握到手里,强势插入与她十指紧扣。
南溪任他动作,“五年前,我收到密召,进了一个研究基地。”
果然是研究吗?
林澈低头,声音有些闷,“其实可以告诉我的,我知道你的理想,不会拦着你的。”
真爱一个人,想她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以爱之名束缚住她欲挣高的翅膀呢?
南溪:“我不是怕你拦着,而是......”
林澈:“而是什么?”
南溪撇开眼,声音难得带上几分局促,“一时没想起来。”
这是真话,当时收到急召时她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子里想的全是相关的研究内容,等进了研究基地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把事情告诉林澈。
想补救的时候却被告知基地没有通讯信号。
这般,也算是阴差阳错。
林澈一时无言以对。
他一直都知道南溪心里的第一位是她的热爱,第二位才是他。只是没想过会因为这份热爱而互相错过近五年。
林澈侧头看她,“你就不担心我等不下去,跟别人结婚吗?”
南溪垂眸,想到自己看到那些似是而非的结婚喜讯时心里那吨沉重的石块,坦言道,“我以为你真要结婚了。”
林澈追问,“你这趟回来是准备做什么?”
南溪摇摇头。
林澈不解,“摇头是什么意思?”
南溪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不做什么,就看看你。”
林澈被这没脾气的姑娘气到了,“不抢新郎吗?”
南溪诚实以对,“不抢。”
林澈被气的不想说话。
见他这样,南溪突然就笑了,眉眼弯弯的模样。
“林澈,是我不告而别,如果你真跟其他女孩子结婚了,那我就得祝福。”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澈不想从这张嘴里再听到这些祝福的屁话,愤愤亲上南溪的唇,嘴唇重重碾过她的,听到她小声呼痛才停下。
“祝福?你倒是大方!”
林澈瞪着她,“换做是你要结婚,不管跟谁,不论在哪,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
南溪纠正他,“我不会跟其他人结婚。”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后林澈呼吸一滞,有个问题在唇齿间百转千回,终于吐出,“那你想跟谁结婚?”
微风轻轻拂过,将南溪的长发吹动,柔软的发丝落到林澈的肩上。
南溪抿了抿微麻的嘴唇,主动环住他仰头与他对视,一字一顿,“我想跟你结婚。”
我想,跟你,结婚。
林澈心绪难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嘴角无声扬起,“算你还有良心。”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有几分克制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时,南溪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但我只请到两天假。”
这个消息林澈已经从棠凝那知道了。
“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过去。”
他践行着自己的话,不拦着她做她喜欢的事,尽管这是他们时隔五年的重逢。
只是——
“你不能送我,因为要保密,除非......”
林澈听到自己连送送都不行,整个人又不好了,“你进的是什么破地方,送送都不行?我又不进去。”
当然,吐槽完的下一秒他又妥协,“除非什么?”
南溪说,“除非我现在打报告。”
林澈没听明白,“什么报告?”
南溪盯着他,字正腔圆,“结婚报告。”
结婚,报告。
林澈舔了舔嘴唇,侧过身,状似无所谓,“哦,那你打吧。”
南溪嘴角轻勾,拿出手机,刚输入一行字又被林澈叫停。
只见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并将其缓缓戴进南溪的无名指,随意中带着十分的克制。
由于戒指一直被贴身放着,带着身体的余温,此时已尽数传到南溪手指上。
她低头看着这枚戒指,“这是......”
林澈自然接过话茬,“这是戒指,好了,你打报告吧。”
有些事情他嫌矫情就不愿多说。
事实是生长在新时代的林澈拥有一颗保守的心。
五年前,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他去珠宝店挑了这枚戒指。
尚且青涩的少年用他的方式做出有关未来的承诺,且满怀憧憬地设想他们的未来,只是......
但这枚戒指他一直贴身放着。
一年、两年、三年......
南溪心里有了答案,垂下的眸子迅速眨动了几下。
她依林澈所言打完报告,之后便收起手机,拽着林澈就往屋子里走。
林澈主动跟上,“去哪?”
南溪只道,“跟我来。”
两人进屋的时候刚巧与请来的钟点工打了个照面。
二十多人的队伍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屋子,正欲出来整理花园。
南溪却说不用了,并当场结清所有尾款。
他们拿了钱有序离开。
而南溪则拉着林澈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在第一时间把林澈压在门板上亲。
这时的她,倒有几分当年胆大包天的模样。
只是五年时间过去,她会的还是那些伎俩。
林澈轻笑出声,俯首躬身,一手搂着她,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身体力行加重了这个吻。
第二天,两人扯完证直接飞往另一个城市。
机场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有位漂亮姑娘跟落单的林澈要联系方式,从洗手间出来的南溪径直走到林澈身边,淡淡道,“他有对象了。”
姑娘被落了面子,娇横瞪了南溪一眼,“你虽然漂亮,但一看就无趣,连宣誓主权都这么没意思,他一定很快就厌烦。”
无趣吗?
南溪安静下来,没同小姑娘计较,倒是林澈忍不住了,“你知道个屁,她有趣的很!去去去,有你什么事!”
——
每个人的故事都在各自上演着。
棠凝在“好心”提点林澈后也离开了林家花园。
她没再去喜堂,而是凭着儿时的记忆,往隔壁的一户人家走去。
进去,又出来。
差别就是棠凝的口袋里少了张平安符,而手上则多了个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