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殿中,谢君恒仔仔细细看了柳忻婉的供词。
“阎罗门和杀殿是怎么回事儿?也掺和进来了?”
谢璟默回道,“父皇,阎罗门的门主和杀殿殿主是儿臣从江湖上结识的好友,他们一向不掺和朝廷中的事儿,这次之所以接下杀楚朝云的买卖是受儿臣所托。”
谢君恒又不傻,老三说的这些话明显就是说辞,说不定这两个杀手门派就是他建的。
他瞪了谢璟默一眼,然后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你为什么让他们接下这笔买卖?”
谢璟默提着的心落了地,“儿臣是想拖住楚玄亭夫妇,以便查清此案。”
“嗯,既然是为了查案,朕就不计较了。”
“儿臣替两位好友谢过父皇。”
谢君恒把供词往龙案上一扔,“既然案犯认了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方有羡心想,皇上这是不追究瑞王了?
可转念一想,瑞王要是抵死不认,好像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正想这些事儿呢,突然皇上唤了声,“方爱卿。”
“微臣在。”
“把案综整理好,明日呈给朕,”
“微臣遵旨。”
谢璟容庆幸自己听了外祖父的话站队老三。
父皇明显是想把皇位传给老三,自己若是与老三争大位,说不定就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最重要的是,只要不是谢璟瑞继位,其余几个兄弟谁上位他都无所谓。
就在这时,谢君恒沉了脸,“小卫子。”
“奴才在。”
“把老大给朕叫进来。”
“奴才遵旨。”
殿门外,谢璟瑞正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呢。
见殿门开了一条缝儿,卫敬贤走了出来,“瑞王,皇上宣您进殿。”
谢璟瑞深吸口气,随着卫敬贤迈进了大殿。
紧跟着,“砰”的一声,殿门被紧紧关上了。
萧宏哲的心也随着这砰的一声响,跟着颤了颤。
大殿之上,谢君恒的脸色很不好看。
谢璟瑞双膝一跪,“是不是儿臣惹父皇生气了?”
谢君恒把龙案上的供词递给了卫敬贤,“去,拿给他瞧瞧。”
“是。”卫敬贤双手接过转给了瑞王。
谢璟瑞接过一看,都要把柳忻婉恨死了。
“父皇,当初儿臣只是把虞仙儿介绍给了柳忻婉认识,至于之后二人做了什么,儿臣不知呀。”
谢君恒问,“虞仙儿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她不就是容时远的小妾吗?儿臣也是在饭局上认识后才介绍她与柳忻婉认识的。”
他抖了抖手中的供词,“柳忻婉为了脱罪竟然说儿臣介绍她和虞仙儿认识就是为了杀楚玄寒?儿臣冤枉啊!求父皇明鉴。”
他脑袋重重往地上一磕,发出了“砰”的一声响,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父皇久久不语,他的脑袋也不抬起来,就这么一直抵在地上。
良久,谢君恒开口了,“璟瑞,你是皇长子,理应为几位弟弟起到表率作用,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你心知肚明。”
谢璟瑞的心打起鼓来,难道父皇要治他的罪?
“除夕宫宴前,你就在府中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儿臣遵旨。”谢璟瑞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他不甘心……
谢君恒看着跪地的长子,眼中没有一点儿温度,“雷绎……”
雷绎闪身出来,“属下在。”
“你亲自把人送回瑞王府。”
“属下遵旨。”
雷绎走到谢璟瑞的身前,“瑞王,请吧……”
谢璟瑞站起身,朝着父皇揖了一礼,而后跟着雷绎走出了大殿。
殿门开启,萧宏哲一见王爷的身后跟着雷绎,就知道王爷没有躲过去。
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妘青宇琢磨着,这事儿回去后得跟柳安商量商量。
陈展璋看着谢璟瑞离开的背影,是担忧不已。
他把全部的身家都押在了瑞王的身上,万一自己押错了宝,那岂不是把全家都赔进去了。
突然间,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扭头,见是周觉清,“周大人,你吓我一跳。”
“皇上宣咱们进殿呢,陈大人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他说完先一步迈进了大殿的门槛。
周觉清冷笑,等瑞王彻底完了,看你有几条命往里填。
想着,他紧跟着也迈进了大殿。
瑞王被皇上禁足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等谢璟默回到秋府,京城里几乎是人尽皆知。
妘璃说道,“瑞王被禁了足,这回京里可热闹喽!”
楚云湘嘲讽道,“等瑞王除夕宫宴被放出来,也不知还有没有脸进宫。”
谢璟默正要说话,阿大突然来了句,“瑞王会不会不是皇上亲生的?”
厅中没有外人,阿大才敢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妘璃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大的眉头微微皱着,“战王和其他几位王爷多多少少与皇上都有些相似,但瑞王无论从脸型还是眉眼跟皇上一点儿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楚云湘接了句,“或许瑞王长得像皇后呢,子随母的人很多。”
“你说的对,是我多心了。”阿大抛开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妘璃与谢璟默对视一眼,都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每次阿大跟妘璃进宫都会在一旁默默地站着,所以他作为旁观者观察得更仔细。
妘璃相信他的猜想,不过有些话说了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她叮嘱道,“阿大,把这话烂在肚子里,不可再对他人提起。”
阿大瞬间就明白了阿璃的意思,他猛点头,“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嗯……”妘璃琢磨起来,若谢璟瑞真不是皇上的孩子,那会是谁的呢?
谢璟默也觉得阿大说的可能性很大。
可若是真的,父皇为何会把他放在眼前?不硌眼吗?
与此同时,南城门外七十里处。
这里曾经有一座小庄子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如今,在这片废墟之上重新立起来一座小庄子,规模比曾经被烧毁的那座还要小。
庄子里,原本盖在院子上一层层的黑布被撩了开来,一朵朵的诡异之花正对着月光散发着赤色的光芒。
这赤色的光芒照进了一名老者的眼里。
一名身材瘦小,下巴尖利的男子来到老者的身后,“主子,埋在长公主府和安平侯府的钉子都被拔了。”
“一群无用的东西,没就没了。”
“主子,虞仙儿被抓,这里恐怕不安全了,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老者略微想了一下,“在这儿待得够久了,是该换个地方了。”
“咱们去哪儿?”
“就去郢州吧,也该去会会老友了。”
男子一抱拳,“属下这就让人去准备。”
老者叮嘱,“我的这些宝贝可得小心着些,一片花瓣都不许碰掉。”
“主子放心。”
男子这就要走,老者把人叫住了,“留一株给妘家那个小丫头,记着把黑布蒙上,别让这宝贝死了。”
“是……”
老者看着满院子的幽冥罗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