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芷收回了心里所有想法,“并无。”
她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淡淡的扫了眼桌案的香炉吩咐道:“今日这香格外的闷,撤了吧。”
清冽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吩咐,她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花容和月茗急忙跟上,留下春枝和秋雅面面相觑。
“秋雅姐姐,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雅一时也犯了难,她甚至怀疑可能是自己没听清,“主子刚才说的可是这熏香?”
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到青烟袅袅的香炉上。
春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月鳞香好似是王爷送的吧?”
秋雅秀眉紧蹙。
何止是王爷送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香本是摄政王专供,是自家殿下说喜欢,才吵着闹着从王府讨要了来。
自从这香入殿以来,长公主府就没再换过别的熏香,便是连主子在宫内的寝殿都时刻备着。
殿下对这香甚是喜爱,每次月鳞香进贡的第一时间,摄政王府都会匀一部分过来。
六年时间从未间断。
这突然提出要换香,秋雅不由得多想。
会不会是殿下和王爷之间出了什么事?
作为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她自认为还是了解自家主子的。
随口一说这种事基本不可能发生,殿下对自己在意的东西一向宝贝,更何况是和王爷有关。
再联想到这三日殿下的反常,秋雅不由得担忧起来。
“别说了,收了吧,刚好上次皇上送来的东西里面有一盒雪中春信,就点那个吧。”
春枝点头,头脑简单的她完全没有多想,纯粹以为主子是闻的久厌了。
两人合力把香撤下,换上新的熏香。
此时谁都不知道,从这一刻起,摄政王府的东西都将一点一点的从长公主府撤离。
??瑶公主府位于西街以东,长公主府则在东街正央,两个府邸足足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带着长公主府徽章的马车正在街道上不紧不慢的行驶,此刻的??瑶公主府已经开始热闹非凡。
“哎,你们说这??瑶公主大费周章的举办这赏花宴所作为何?”
公主府中一群千金小姐站在一起轻声讨论。
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不屑嗤笑,“还能因为什么?诺~没见那边的公子哥们,说是什么赏花宴,其实真正的目的啊,懂得都懂。”
说话的女子叫林幽幽,户部尚书嫡女,也是这群人当中身份最高的人。
她这话说的可谓是毫不客气,语气里明晃晃的嘲讽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偏巧现场的没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实在是??瑶公主如今的地位在大夏格外的尴尬。
先帝共有七子五女,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和长公主乃一母同胞,为已逝太后所出。
剩下的便是安贵嫔所出的五公主,八岁夭折。
杨太妃生的二公主、三公主,一年前完婚,分别嫁给了太妃的母家安国公府世子,和淮阳郡公。
至于这??瑶公主嘛,乃是先帝宠妃淑贵妃所出,她拢共为先帝生下两子一女,三皇子、五皇子和四公主。
几个皇子不必说,当今上位之前已经一个不剩了,这剩下的这位四公主就是??瑶公主。
??瑶公主存在之所以会尴尬乃是因为她的母妃。
这位淑贵妃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区区一个淮州节度使的女儿,受宠程度却史无前例,一度到了祸国妖妃的地步。
就连先太后也是因她的缘故被打入冷宫,连其母族都受到了牵连。
如果不是当时的大臣和太傅力保,加上摄政王施压,恐怕先太后早就被废了后位,就连太子殿下的位置都很难保住。
更不要说淑贵妃那些年对皇上的打压。
皇上那时的太子位可是有好几次都险些被三皇子抢了去。
再说这个??瑶公主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身为宠妃的女儿从小受尽宠爱,性子嚣张跋扈,自私恶毒。
以前先帝在时她们还能哄着她捧着她,现在可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没了先帝和淑贵妃的庇护,她??瑶算个什么东西。
而且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她??瑶公主和长公主有仇。
便是皇上都对她格外不喜,光从这赐下的公主府就知道。
要她们说啊,也是这??瑶公主自己活该,之前先帝爷在时死赖在皇宫不走,恨不能向天下人炫耀她的得宠。
狂傲至极。
现如今当今上位,还不是被随便打发了一个府邸。
真真是可笑。
几位千金小姐笑过之后又接着打趣。
“这??瑶公主莫不是疯了不成,先帝驾崩一年不到,正值国丧,她就算是有再多的主意,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吧。”
说话的是鸿胪寺卿家的小姐,柳望月。
她身着浅粉色的衣裙,长的娇俏可爱,不过这说起话来可就不那么好听了。
不过想想也是。
这??瑶公主属实是急了些,不过想想她如今的处境倒也是正常。
林幽幽笑回:“所以你们看,今日来的都是些何人?”
她示意大家朝着桥对面看去。
隔着一个池泊的距离,一群公子哥正在那边的亭子里吟诗作对。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一眼便心领神会的收回了视线。
兵部侍郎嫡女阳初掩唇轻笑,“中山候世子,苏氏家主,汝副千总,呀~怎么还有欧公子?那不是…御史家的大公子吗?”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眼神疑惑。
几人经她这么一说,也看到了那掩在人群后的欧御丞。
他一身竹青色长衫,手持玉箫,双手环胸的倚靠在亭柱上,好似…在睡觉?
众贵女们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阳初的话,她们都没有发现他居然也来了?
“这欧御史家的大公子怎会来此?”
其他人暂且不论,不过一个破落侯府,一个落魄世家,还有一个七品小官,和一些空有其表的世家公子。
这些人出现在这里也情有可原。
但欧御丞爷爷乃是御史中丞。
一个仅凭一己之力,在先帝爷那般昏聩的皇帝下还能保住整个御史台的人。
这样的人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更何况欧御丞乃是他最疼爱的孙子。
就算退开一万步来说,他一个御史的大孙子,怎么着也应该避嫌吧?
“嗨,要我说呀你们就是多心了!”
柳望月满不在乎的摆手道:“在这京城中谁不知道欧家大公子的作风,不就是哪有热闹往哪跑,今日呀…估计也是如此。”
她说完掩唇轻笑。
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可不就是嘛,??瑶公主大费周章的搞了这么一个宴会,可不就是专门给人看热闹的。
她们不也就是,总不会都是真心来这个宴会的吧?
在场贵女们心思活络。
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她们谈论起那个人时身旁林幽幽僵硬的脸色。
她眼神复杂难辨的落在对面亭子里慵懒随性的男人身上,恶狠狠的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