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怔怔的望着盛木笑着将一番谋划说出。
耳中轰鸣的感觉愈发强烈，又生怕错过盛木所言。
只要握紧双手，迫使指尖掐入手掌间。
指着这疼痛叫自己清醒，再清醒些。
然而盛木口中所言，一字一句，无不惊的盛遇脑中一片混乱。
只听其道，是父亲趁着自己被问责时，故意将消息散出去。
引发顺天府发生暴乱。
是母亲一番策划，将张道长哄骗着只身前去。
是父亲故意拖延时辰，想叫张道长孤立无援死于敌寇之手。
也是父亲宣传重伤的张道长已死，将其杀了。
剁碎，喂野兽。
而这些，只是为了……
为了给姬家扣上罪责！
为了盛家能，能将其压下去。
盛遇只觉得荒谬，讽刺……
痴痴地望着盛木，那脸上始终未落下的笑意。
随后唇角微扬，又逐渐放大幅度。
咬紧牙关，扯着嘴角，一并笑的肆虐。
垂下的眼眸中却是浓郁的自嘲，见不得人。
盛木见状晃着盛遇的肩膀，“傻儿子，高兴坏了吧！”
“哈哈哈，这下看姬家如何还能翻身！”
“妈的百余年了，一直被压着，终于我们盛家要有出头之日了！”
“还有那姬煜！”
“被他们委以重任又如何？”
“还不是蠢得厉害！”
“想当年你们二人相继出生，分明名字都取好了！”
“偏的他们心生嫉妒，要将原本属于你的‘煜’字拿去！”
“逼迫我们给你改成‘遇’，无耻至极！”
“你看着，名字也好，权财也好，名声也好！”
“他们拿走的，为父会一样样的……”
“拿回来！”
“哈哈哈……”
“走走走，这也差不多了。”
“我们回去，好好庆祝庆祝！”
“再去祠堂打扫打扫，好好给列祖列宗，尤其是你爷爷。”
“好好上一炷香。”
盛木说着便要拉着盛遇离开，却没拽动。
盛遇淡然道：“既然要庆祝，自然全家都要在一起才是。”
“父亲先去寻母亲吧。”
“这里就这般放着不管了也不好，还是做的稳妥些。”
“我将此处的残肢收拾一番，再去祠堂等你们。”
“如何？”
盛木摸着胡子思索一番，点头道：“也是，将这收拾一番也好。”
“诶，不愧是我的儿子。”
“长大了，做事也周全。”
“既如此，此处便交给你了。”
“我先走一步去寻你娘，叫她置办些好酒好菜来。”
盛遇点头回应，满脸笑意目送盛木离开。
直至完全瞧不见身影，逐渐收起笑意。
心中算计着大概的时间，等着其完全走远。
片刻后放轻脚步跟上前，于山洞口探查一番，直至确认真的走了。
方才转身往回走。
然后，脚步越来越快。
直至最后靠近之时，没有一丝犹豫，扑进野兽群中。
兽群被震的四处分散，又即刻重新站起。
低声嘶吼着观察眼前忽然闯入的人。
只见盛遇眼底猩红一片，将兽群挨个看去。
多数是狼，还有三两只虎，狮。
每一只嘴里，都沾染着鲜红一片。
分明互相是可以相食的关系，此刻却一同围攻。
盛遇笑了，笑得凄厉又肆意。
随即朝着其中体型最大的一头虎扑去。
压在其背上，一拳一拳朝着头砸去。
周遭的兽群见状一拥而上，即将扑倒之时，被一股黑煞之气震开。
再折腾起身看去，只见那头虎整个被撕开来。
先前压在其身上的人，正不断的在其肚子中翻找着什么。
随后好似未寻得想要的，又往上去撕开头颅翻找。
最后捧着一堆碎肉，狂笑着。
又小心翼翼的放下，随后缓缓的转过头来。
阴鸷狠厉双眸四下看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时之间，兽群四处逃窜，哀嚎声四起。
直至一头头的倒下，躯体零碎四散，姿态扭曲。
直至山洞中再无一声哀嚎声响起。
盛遇拧着眉，在一具具尸体中翻找着。
浅色的衣衫血迹斑驳，衣袖处被渗透，还不断有血液滴下。
满手猩红，手掌还有被撕裂的伤口。
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人血还是兽血。
片刻后，盛遇终于停下手。
怔怔的望着眼前翻找出的人肉，和四处寻来的骨头。
咬牙摇头呢喃着，“不够！不够！”
“哪里还有？哪里还有啊！”
盛遇急切的趴在地上，仔细看着每一处，生怕错过一丝。
终于在一处泥水中，瞧见一处不同。
连忙爬了过去，果然翻出一节手指。
视若珍宝般拿着手中，双脚蹬着地面，再次爬了回去。
看着拼凑完整的尸骨，兀自的笑着。
低头望了望手上的鲜血，有些嫌恶的擦了擦。
解开腰带，脱下衣衫。
将还算干净的里衣翻出，再将外杉穿回身上。
摊开里衣，双手捧着尸骨，放置其中。
随着手中的每一个动作，时而笑着，时而哭泣，时而咒骂。
“张道长，你不厉害吗？！”
“你不是嚣张吗？！”
“不是还嚷着要救世吗？！”
“这就不行了？！”
“你个牛鼻子道士，他妈的只会吹牛！”
“就你这脑子，蠢得厉害，这群畜牲都不屑去吃！”
“打不过你不会跑吗？！”
“城中一群吃人的畜牲，有必要以命相护？！”
“你不会跑吗？！”
“为什么不跑啊？！”
“为什么啊！”
直至将残缺的尸骨肉块全部捧入衣衫之中，咒骂声悄然而止。
盛遇将里衣裹好，抱在怀中。
缓缓站起身，迈出沉重的脚步。
一手护着，一手沿着岩壁攀爬而上。
而后望向来时的方向。
苍穹仍旧是一片阴暗，不见雨幕，不见日华。
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瞧不清。
盛遇望着，迟迟没有踏出一步。
地上还残留着盛木离开时的脚印。
盛遇眼眸低垂，笑着走了上去。
好，好啊。
既然父亲要走这条路。
那便助其一路顺遂。
路上只见盛遇形单影只。
一步，一步……
朝着前路走去。
前路泥泞，前路昏暗……
盛遇仍旧笑着，暗下决心。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做则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