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顾清野回来,李三花才知道鹿悠悠一点没谦虚。
男的泰然自若进了厨房,女的也动了,动嘴。
“海带要切丝,先焯水再拌。”
“你今天就把鱼弄回来了?那你待会儿多煎几条,我来煮汤。”
“五花肉你准备红烧还是……”
一开始鹿悠悠还有些放不开,但时间紧任务重,也顾不得有人围观了,她回忆菜谱,顾清野边听边做。
李三花只觉得眼界大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俩人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还好她在妇联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家庭关系,顾清野无非是顾家一点,疼老婆多一点,比那些非打即骂的男人强万倍!
李三花很快调整好状态,再次撸起袖子:“妹子,那边的鱼是不是要杀,嫂子帮你。”
鹿悠悠把炒过水的排骨和海带往瓦罐里装,目前还是只有一个灶,汤没法上锅,只能放灶膛里煨着。
李三花说要学是真的想学,她向鹿悠悠请教:“泡好的海带和排骨一起炖,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不用,直接煮就行。”
李三花生于北方内陆,从来没吃过这个:“今儿又学了一道菜,下次我也试试。”
鹿悠悠不知道这时候国内有没有普及碘盐,便提了一句:“多吃海带还能防治大脖子病。”
李三花瞪圆了眼睛:“真的?吃海带能治?”
她以前在老家见过大脖子病人,老可怜了。
鹿悠悠可不敢空口下诊断,而且海带只针对单纯的甲状腺肿才有效。
“也不是都能治,但多少能预防一些。”
“能预防也行啊,我也得买点!还是你懂得多,不像咱们,错把珍珠当鱼目。”
李三花看了一眼心无芥蒂当厨子的顾清野,甚是服气。
“外头都说你俩郎才女貌,要我说啊,是男才女也才,男貌女更貌!”
李三花越看鹿悠悠越喜欢,拉着她问道:“工作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鹿悠悠僵住,她都忘了这茬儿。
“我还没来得及和顾清野说,这两天又忙又乱的,等安顿下来我就和他商量。”
“要不要嫂子跟他说,可不能拦着你进步啊!”
鹿悠悠都要词穷了,突然想到一个好理由。
“嫂子,我答应了炊事班先把手册整理出来,一时半会也写不完,要不先等我把这事忙完?”
李三花这才点头,养猪也是大事。
鹿悠悠松了口气,忙不迭地逃进厨房。
顾清野正在切土豆丝,抬头问道:“怎么了?”
鹿悠悠看他就像看救星:“李嫂子要推荐我去妇联上班,我不想去。”
顾清野:“不想去就不去。”
见他毫不迟疑,鹿悠悠不禁问道:“你没意见?”
顾清野诧异:“为什么要有意见?”
“比如我不思进取,不想进步?”
“去妇联就是思进取?你在炊事班救了十三条命,还不够进步?”
鹿悠悠现在确定了,顾清野确实会讲冷笑话。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讲笑话的时候可以笑,不用憋着。”
顾清野抬头:“我没讲笑话。”
是在下输了,告辞!
鹿悠悠转身要走,顾清野忽然把她叫住。
“只要不违反规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的就不做,我都没有意见。”
鹿悠悠定定看了他几秒,笑了:“知道了。”
很快,赵婉和她爱人罗红旗也到了,两人带了好几张条凳。
“妹妹,新婚快乐!”赵婉先给鹿悠悠道喜,“我还说早点来帮忙,没想到李嫂子比我更早。”
罗红旗放下凳子过来,笑得十分和气:“鹿同志你好,我是三营教导员罗红旗,祝你和老顾比翼同心、琴瑟和鸣。”
他长得不像当兵的,倒像是个读书人,说话也文气十足。
这时,顾清野从厨房里出来,猛男系围裙,现场的呆头鹅又多了两个。
罗红旗一辈子没下过厨,在他心里顾清野更是和锅碗瓢盆不沾边,猛然瞧见这一幕,惊得失去了语言功能。
罗红旗爹死得早,寡母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后来有了媳妇,更是什么家务都不用干。
赵婉同样说不出话来,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解。
原来男人也能进厨房,而女人只需要眼睁睁看着。
她下意识看向顾清野,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咋回事,都站在门口干什么?”
院外又进来一个男人,跨过一地板凳,扒开当门神的罗红旗,一抬头正好和万众瞩目的顾清野对上。
江淮礼同样吃惊,但顾清野是什么人,谁能强迫得了他?
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做饭,以前没机会展示罢了。
“老顾,真是你下厨?那我可要好好品鉴了,群众的味觉是敏锐的,请你务必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
一想到能尝到顾清野的手艺,他只想立马开席。
顾清野笑了笑:“我会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但你就不必了,没烤熟的鱼都吃得津津有味,你的味觉没有参考价值。”
众人大笑。
没过多久,客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包括各家的孩子,也被大人领回去换了衣服过来。
鹿悠悠终于见到了李三花口中的臭小子,一个脸圆圆的小萝卜头,眼睛特别亮,一看就很机灵。
唯独丁铁生和于婷落在了最后,菜都快上桌了,他俩才来。
丁铁生脚下生风,一看院子里人这么多,更是紧赶了几步,还不忘拽着于婷。
于婷只能跟着一路小跑,她穿着崭新的皮鞋,跑起来脚生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丁铁生笑盈盈地左右逢源,无奈于婷不想配合。
她中午生了一肚子气,丁铁生后来虽然赔礼道歉,陪她看电影买东西,但她就是不痛快。
下午特意挑了身新衣服,还买了双鞋,结果席没吃着脚先破了,水泡一碰就钻心地疼。
更可气的是她明明穿得这么亮眼了,仍然比不上鹿悠悠一身白衣黑裤。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眼睛不瞎,院子里的男女老少没一个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