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下雨，搞得人的心情也跟着一起惆怅起来。
高晶晶一个人撑着伞站在树下，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操场。
烟雨朦胧，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显得格外神秘。
很快，有一个同样撑着伞的人向她走近。
晶晶听到了声音，视线上移，停住。
黎幕的脸完全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他笑着看着她，笑容温和，既不谄媚，也不敷衍，一切都刚刚好。
“我没迟到吧？”
“没有，刚刚好。”
晶晶在伞下平静地看着他，让人根本猜不到她约他来这儿的目的。
黎幕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笑着看着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今天上午，高晶晶突然悄悄塞给他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午休的时候来操场附近见个面。
高晶晶不像是那种会恶作剧的女孩，黎幕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如约而至，同时心中好奇她约自己来这儿做什么。
告白？
应该不会，谁都知道她喜欢夏小满。
可如果不是告白，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在雨天见面？
黎幕暗中观察着晶晶的表情，晶晶也没想和他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认识宋瓷吧？”
听到这个名字，黎幕愣了一下。
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最不愿被人提及的名字就这样被高晶晶说了出来。
敞开着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回摆荡，黎幕仿佛不知冷，低着头，看着高晶晶的眼神颇为复杂。
他没有否认，脸上的神情很快恢复了平静。
“夏小满告诉你的？”
“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查到的。”
“……”
黎幕盯着高晶晶的眼睛不说话，好像在审视她说这话的可信度。
晶晶毫不躲闪地迎上他的目光，“我还知道，梁骋之所以遭到怀疑，你的证词起了很大的作用。”
“……”
黎幕对于高晶晶知道“梁骋”的名字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的妹妹黎歌很早就告诉了他，高晶晶那天把她拦住，问了很多关于她被跟踪的事。
那个时候他就猜测是不是夏小满把以前初中的事告诉了高晶晶。
晶晶还在继续说，“5月7号早上你说你在教室突然听到一声女生的尖叫，然后在6点25分的时候跑到学校废弃的洗漱间，结果发现只有梁骋一个人出现在案发地，你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尖叫声，他说他听到了，不过什么人也没有，大概听错了……”
黎幕：“……”
晶晶的话，黎幕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脑海里正闪现出过去的画面——
在废弃洗漱间里，宋瓷衣衫不整，睁着眼躺在干涸血泊中的画面；
梁骋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宋瓷的画面；
他沉默着离开洗漱间走向警察的画面……
“你有在听我说吗？”
晶晶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黎幕沉默片刻，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只剩冷漠和戒备。
那些他一直刻意隐瞒的、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的过去，居然还是被人挖了出来。
黎幕冷冷地看着她，握着伞的那只手苍白得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高晶晶，查案有警察，你一个高三学生有什么资格来插手？”
“我也不想插手，可是梁骋他……”
黎幕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么关心梁骋，怎么，喜新厌旧，喜欢上梁骋了？”
晶晶没说话。
她觉得没有必要解释这种可笑的猜测。
黎幕继续道：“已经高三了，你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能不能别影响其他人？抱歉，这种侦探游戏，我真没时间陪你玩。”
黎幕说完，正要撑着伞转身离开，高晶晶叫住了他。
“我只是想问你，5月7号早上，你真的是6点25分的时候到的洗漱间吗？”
“……”
黎幕站住了，一丝恐惧突然从心中一闪而过。
他转过身，一脸冷漠地看着她，“你怀疑我？”
晶晶没有否认，“那天升旗仪式结束后你向老师请假，不去跑操，直接回到教室。升旗仪式结束时间是6点20，你说你一听到尖叫声就过来了，从教室到废弃洗漱间，你花了整整五分钟，而梁骋这个逃操在外面晃荡的人一分钟就到了那儿。”
黎幕不屑道：“那又怎么样？我就不能比他走得慢？我只是恍惚听到一声尖叫，都不确定的事，跑那么急做什么？而且，梁骋自己都承认，是自己先到的那儿，他有那么圣母要为我顶锅吗？”
晶晶沉默了一阵。
“那万一……是他没发现你是先到的那个人呢？”
“……”
“我去你们初中看过了，那个废弃的洗漱间拐过去就是上下楼梯，人站在楼梯上，很容易被当做是刚来的样子。”
晶晶说完这些后就看着黎幕，等他说些什么。
但没有回应。
除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黎幕没有丝毫动静。
过了一会儿，黎幕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说话要讲证据的，小姐。”
晶晶耸了耸肩，“当然没有证据，不然梁骋也不会被怀疑至今。”
听到这话，黎幕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缓了几分。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晶晶又继续道：“而且，我也不觉得是你杀了宋瓷。”
黎幕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是吗？”
晶晶点了点头，“因为根据法医报告，宋瓷的死就是你们听到废弃洗漱间传来尖叫的那一天。那天早上从升旗仪式结束，到完成诱骗、杀人、消除作案痕迹、再把洗漱间锁死，然后站在走廊若无其事这一系列的操作过程，几分钟是完成不了的，而且还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反侦察能力。”
黎幕沉默片刻，“既然这样……那你这么执着在我身上是为什么？”
晶晶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希望你能去向警察如实陈诉那天发生的真实情况，也许能给警察提供破案思路，也顺便能证明梁骋不是第一个到的那儿，那对他的嫌疑就……”
“就会转移到我身上，然后我代替他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黎幕打断了她的话，冷漠的视线间，是毫不掩饰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