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确认了倒在地上的暴君尸体后，玛丽亚这样说道。
正如她所说，暴君的头部右侧被完全炸飞了。
这显然是无可争议的死亡，不需要再进行任何补枪。
于是玛丽亚放下了瞄准暴君的枪。
她继续盯着暴君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向身后的安东问道：“话说回来……你是故意瞄准的吗？”
“什么意思？”
“你的子弹穿过了暴君的眼睛。”
玛丽亚指着暴君破碎的头部。
从剩下的痕迹来看，显然安东的大口径子弹穿透了玛丽亚用钢芯弹打坏的暴君右眼。
安东点了点头。
“当然。暴君的头骨异常坚硬，内部肌肉组织也与人类完全不同。如果不能利用你造成的伤口，我可能无法仅凭一发子弹就让它沉默。”
安东回答得理所当然。
安东使用的那把大口径手枪并不是什么精度很高的武器。
在世界变成这样之前，这种枪实际上几乎没有实用性。
而安东却用它准确地击中了空中飞来的变异体的眼睛。
即便是在近距离射击，这也是绝非易事。
正当玛丽亚内心感叹安东的技艺时，
她在观察暴君尸体时很快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这个伤口……”
她指向暴君被切断的腿。
原本以为只是被废墟压断的一条腿，现在仔细一看，竟然切口出奇地干净利落。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玛丽亚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事实上，她关于暴君腿被废墟压断的猜测，也不过是基于当时情况的一种合理推测而已。
暴君的腿足够坚固，能够承受地雷爆炸的力量，所以不可能轻易被倒塌建筑物的残骸切断。
当玛丽亚终于有机会仔细查看时，现实却超出了她的预期。
没想到这么结实的怪物居然会有如此锋利的切割伤口。
至少在玛丽亚的认知范围内，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难道还有其他未知的变异体存在？
就在这个担忧让她心中不安时，安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们走吧。出口快到了。”
他看了一眼被切断的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促玛丽亚跟上，并转身离开。
“等等……！”
玛丽亚试图抓住他。
但是安东无视了她，继续向前走去。
玛丽亚看了看安东，又看了看暴君，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安东，开口说道：“等一下！这里可能还有其他的家伙。”
“你是说刺猬吗？”
“不是那个，我是指别的。看看暴君的样子。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
玛丽亚显得有些焦急。
安东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先出去再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听到安东的话，玛丽亚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安东不再多说，只是继续前行。
就这样，他们在沉默中穿过隧道。
不久，在隧道尽头看到了光亮。
他们终于到达了游乐设施轨道的出口。
在那里，两个身影正等着安东和玛丽亚。
艾米莉和莎蒂。
幸运的是，尽管隧道内天花板塌陷、变异体横行，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毫发无伤。
此外，他们出来的出口直接通向站台。
在站台之外，还能看到安东一行人最初进入的隧道入口。
看来艾米莉和莎蒂是沿着原路返回，从那个入口出来的。
“你们来了？我还打算去接你们呢。”
艾米莉对走出出口的安东说道。
“多亏你，战斗变得容易多了。”
“那就好。”
“莎蒂，你没事吧？”
在安东和他的同伴们确认彼此安全的同时，
玛丽亚在艾米莉和莎蒂出现的入口附近发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那是隧道黑暗中躺着的一具变异体尸体。
正是隧道坍塌时，与“暴君”在一起的“刺猬”的残骸。
显然，在暴君朝安东和玛丽亚这边过来的时候，那边的孩子们正在对付“刺猬”。
也就是说，是这两个孩子解决了“刺猬”。
虽然这听起来难以置信，但玛丽亚并没有对此深思。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更加令人震惊的情况吸引了。
“怎么可能…！”
“刺猬”，那3米高的巨大身躯从上到下被整齐地切成了两半。
不仅是它厚实的肌肉和骨骼，就连它身上插着的金属片也被整整齐齐地切断了。
而且，切面她并非第一次见到。
就像被激光切割一样，边缘锐利而干净。
与暴君的腿被切断的方式如出一辙。
那么……
“……”
一个不可思议的假设闯入了她的脑海。
这太荒谬了。
然而，安东的行为和话语却为这一假设增添了可信度。
自从与同伴分开后，他似乎从未担心过莎蒂的安全。
这时，
安东的声音打断了玛丽亚的思绪，像是要阻止她进一步思考。
“我们该回去了。”
“什么……？”
“我们已经解决了藏在这里的两只变异体。委托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安东平静地说，玛丽亚一时无言以对。
但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艾米莉。
“……”
艾米莉则冷漠地回视着玛丽亚。
她脸上没有任何敌意，但那双血红的眼睛却平添了几分莫名的寒意。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面对安东的问题，玛丽亚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从安东和艾米莉的态度上，她知道他们不会回应她的任何问题。
很快，一行人离开了游乐园。
时间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 * *
第二天。
为了领取委托报酬，安东一行人回到了之前的联盟总部。
在那里，他们再次遇到了玛丽亚。
由于他们一起完成了委托，因此也需要一起办理完结算手续。
在委托完成后并收到报酬之后，
“你要提供信息？”
安东这样反问玛丽亚。
在得知安东想从联盟总部购买信息时，玛丽亚主动提出无需如此。
“是的。看上去我像是即将退休的老妇人，但实际上我已经在这个城市里摸爬滚打了超过一年。关于信息，我知道得足够多。”
当然，这一点安东也无法否认。
作为拾荒者，无论好坏都必须对信息保持敏感，并通过各种途径获取它们。
因此，玛丽亚提供的信息准确性可能会比正式从联盟总部购买的信息更高。
不过，安东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
“算是对你昨天救我的回报。”
玛丽亚说这是对她两次救命之恩的报答。
安东摇了摇头。
他认为，在同一任务中合作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对这种行为不标价。”
“但我标价。所以当我免费给你时，你就接受吧。反正也不会吃亏，别挑三拣四了。”
玛丽亚摆了摆手，示意安东不要推辞。
安东见状，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这样。”
他们随即进入了联盟总部附近一家废弃的咖啡馆。
跨过破碎的玻璃墙，拍掉积满灰尘的椅子，玛丽亚坐了下来。
安东坐在她对面，莎蒂和艾米莉则坐在旁边另一张桌子旁。
“开始吧。你想知道什么信息？”
“首先……我想了解周边的情况。”
安东询问了从阿尔伯克基向西方向的幸存者团体情况。
同时，他也透露了他们前往洛杉矶的目的。
但玛丽亚立刻摇了摇头。
“答案很简单。没有。”
“没有？”
“是的。从这里往西直到洛杉矶，没有任何幸存者团体。特别是亚利桑那州，几乎空无一人。西部的一大空白区。”
“也就是说……甚至凤凰城也没有？”
位于阿尔伯克基和洛杉矶之间的凤凰城曾是亚利桑那州最大的城市，人口达150万。
安东原以为那里肯定会有幸存者团体，但玛丽亚否定了他的想法。
“没错。现在那里也是空荡荡的。”
“怎么可能？”
“原因主要有两个。首先，洛杉矶和凤凰城之间只有大约600公里的距离。对于那些能够行走的人来说，离传说中的乐土最近的大城市无疑是个吸引人的目标。难道他们不会都涌向洛杉矶吗？”
这一点安东也能预料到。
但他认为，总有些人会像留在阿尔伯克基一样选择留下。
毕竟600公里的旅程并不短。
似乎看透了安东的想法，玛丽亚接着说：“第二个原因是变异体。你知道从这里到洛杉矶之间有山脉、沙漠和食人族吧？”
安东点头表示同意。
他已经知道剩下的旅程绝不容易。
然而，玛丽亚补充了一个更加致命的因素。
“而在这些地方，还有一个比所有这一切加起来更危险的存在。这里的人称它为‘恐惧’。”
“恐惧……名字挺简单的。”
“名字简单，但事实并非如此。你可以想象成体型巨大的暴君，但这还不是全部。如果是那样的话，它只会被称为大号暴君。”
“……”
“真正让它棘手的是它的智力。它比我听说过的任何丧尸都要聪明。它还会筑巢，形成群体。”
提到筑巢，安东的眉间皱了起来。
他想起了来到阿尔伯克基之前，在圣罗莎附近的一个军事基地发现的那个由白骨组成的巢穴。
也许那里的变异体向西迁移，现在挡在了安东的前面。
这样的话，大概可以猜到“恐惧”的智力有多高了。
但它是如何形成群体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说的群体具体是指什么？”
“它像军队一样指挥丧尸，还带着其他变异体行动。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听起来可能难以置信，但这不是胡说八道。”
“……听上去确实不像胡说。”
安东一行人已经遇到过能够控制其他丧尸的变异体了。
比如曾经摧毁匹兹堡的那位，被安东称为“指挥官”的变异体。
那么……结合暴君以上的力量和这种特性，这确实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对手。
“这种生物就在西边？”
“是的。阿尔伯克基虽然冷清，但过去一直与洛杉矶保持着联系。但从那家伙出现后，一切就中断了。自从它控制了亚利桑那州以来，就没有人能通过那里。”
安东发出了一声低吟。
这是一个他未曾预料到的威胁。
或许这就是他们第一天在阿尔伯克基遇到的帮派想要告诉他们的消息。
“这家伙真有那么危险？”
“半年前，有一个超过千人的帮派试图前往洛杉矶。他们准备充分，向西出发。几周后，只有三人回到了阿尔伯克基。”
“……”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精神失常，但他们说其余的人都死了。还没走过亚利桑那州一半的路程。”
听完玛丽亚的话，安东只是点了点头。
从他平淡的态度中，玛丽亚直觉到即使听到千人帮派全军覆没的消息，他也不会放弃。
“你还打算去？”
“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当然要去。”
玛丽亚闻言冷笑一声。
她以为安东只是因为不舍得先前的努力而宁愿冒险。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匹兹堡。”
“……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她不由得惊愕。
匹兹堡。
这简直就像是跨越了整个大陆一样遥远的距离。
安东淡然补充道：“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打算直接前往洛杉矶，但现在看来那里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安东的目光短暂地扫过同伴。
莎蒂平静地注视着他，而艾米莉则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假设我们要穿越那里，你觉得我们应该做哪些准备？”
在同伴们默许的支持下，安东提出了问题。
玛丽亚略显困惑，但还是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