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许靳陪伴在姬无月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一看姬无月这副语气,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顿时有些急了。
“好了,你不用再劝了。”
姬无月自以为装的天衣无缝,一副恨极了沈玉书的神情,咬牙切齿:“他一天不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朕一天就不会放过他!”
“再说了,沈玉书不是被百姓奉为国师?说什么天底下就没有他解不了的局?”
“朕倒要看看,他想救丰谷城于水火之中,不仅不打击粮商,反而帮着粮商抬粮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姬无月眼眸往下垂了垂,掩饰住了心中的那抹无力自卑。
此局,她无法破解。
朝廷大臣想必也无人能应对,至于身边这位除了容貌之外一无所有的许靳,更不可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唯一的希望便是沈玉书。
也许是姬无月语气凶了些,许靳面上拂过一抹受伤神色,委屈巴巴地低下脑袋,沉默了半晌,才楚楚可怜开口:“陛下,可是厌烦我了?”
“沈玉书记恨您,他根本就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只是想要从中作梗报复您,您怎么能被沈玉书那样张口闭口都是谎言的人所惑?”
看着姬无月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许靳原本还想再说两句,最后也只能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沈玉书带着朱颖和齐麟到达了郭家粮店,一眼便看见了左拥右抱、穿金戴银的郭鑫源,大步向前。
“郭公子。”
沈玉书身上一袭白衣,朴素至极,和花里胡哨的郭欣源比起来,仿佛来自不同的两个世界。
郭鑫源偏头看到沈玉书,眨巴眨巴眼睛,认清他身份时,不屑嗤笑出声:“哟,这不是沈大人吗?沈大人来这里做什么?买粮食吗,噢不,我忘了,论身份,现在是你叫我一声大人。”
“没什么,就是来跟您谈个合作。如果郭公子有空,咱们去隔壁茶楼喝两杯,记在我账上。”
沈玉书不卑不亢,使了个眼色,让一行刚想动手的齐麟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鑫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沈玉书,瘪瘪嘴:“走就走!”
茶楼包间。
哗啦——
沈玉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告示,抖了抖,展现在郭鑫源面前。
郭鑫源刚端起茶杯想要喝水,一看清告示上的文字,“噗”地喷了出来,诧异万分:“什么?不能低于两百文?”
他不是在做梦吧?
前段时间,城主想尽了法子想逼他降低粮价,如今沈玉书一来,他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什么鬼情况。
狐疑的盯着沈玉书,郭鑫源始终没有放松警惕,直到听沈玉书说,他现在被姬无月赶出宫、需要银两维持生计的时候才露出笑容来。
“噢!原来如此!”
郭鑫源嘻嘻笑,吊儿郎当的上前拍了拍沈玉书的肩膀,手一勾,就搭在了沈玉书脖子上。
“你早说嘛,这样,哥,我叫你一声沈大哥行不?你既然能帮我摆平县令,让那老头子不再阻拦我私下交易,我肯定也不会亏待你,一千两银子,够吧?”
“够了。”
沈玉书微笑颔首。
谁知,好巧不巧,两人勾肩搭背走出茶楼的样子,刚好被带着许靳出来散心哄他高兴的姬无月看到。
四目相对,空气中立刻爆发出火药味。
“沈玉书,朕果然没看错你,你从头到尾就是个肮脏下贱的贱人!”
姬无月先前还抱有一丝幻想,能够像以前一样依靠沈玉书度过此次危机,可看到此情此景,她内心深处对沈玉书的依赖无情破碎。
“难怪你要把粮食价格提到两百文一斗,从中吃回扣是吧?反了你了!”
姬无月怀里,许靳柔柔弱弱的添油加醋:“陛下,你也别太怪沈大人了,他没了您,怕是连稀饭馒头都吃不起,恐怕也是被逼的。”
“放肆!前脚和朕和离,后脚又赚这不干不净的钱,这叫被逼的?”
姬无月眼睛里似乎在冒着火焰,气急攻心之下,她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印堂发黑,若仔细看,一缕缕似有若无的黑烟似乎正从她印堂处溢出来。
那是?
沈玉书微微震惊。
他身旁,齐麟和朱颖也注意到了异样,神情难看。
那抹黑烟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具体来历,但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陛下,您这话可说的不对啊,草民之前被您亲自审问过,你也知道,草民家里哪里还有余粮?”郭鑫源一看姬无月来了,顿时哭丧着脸装可怜,“我不过是在大街上偶遇了沈大人,觉得投缘,就说上两句话而已。”
“这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是草民自愿赠予给沈大人的,和买卖粮食无关!”
姬无月面色一下子黑了。
若是现在一口咬定郭家私下买卖粮食,的确是相当于变相打了自己的脸。
毕竟,是她亲口说相信郭家没有撒谎,将郭鑫源放走的。
如今要是无缘无故换了一副说辞,传出去,百姓们恐怕又要说她这个女帝当得毫无章法、随心所欲了。
姬无月冷笑两声,狠狠瞪了几人一眼,搂着许靳转身离去。
郭鑫源多多少少心虚,敷衍的给沈玉书道了别,也夹着尾巴跑了。
“这个姬无月,一天到晚不闹点事情就活不下去似的。”朱颖翻了个白眼,刚刚侧身想要安抚沈玉书,“沈玉书你别听她瞎说,你……诶?给我的?”
看着眼前被沈玉书递过来的银票,朱颖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嗯。”
“朱颖姑娘,这银票你拿去,麻烦你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先到附近几座城池收购些粮食回来,越多越好,秘密送到粮仓里,趁夜送,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丰谷城饥荒,其他几座城市的粮食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不管怎么样,比郭鑫源定下的八十文一斗要便宜多了。
如果买家出手爽快,一次性买个几百斗,价格还能再往下压到三十文,甚至二十文一斗。
“好!”
朱颖犹豫片刻,接过银票。
她原本想说,这点小,对朱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自掏腰包就行。
可又一想到沈玉书的脾气,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