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押着元宝徒步至村委会,村长竟豪迈地应允划拨三成作为沈氏公费,态度慷慨:“老沈,自家事不用客气,元宝未入账,先给沈氏三成,不够再开口。”
记忆中,村长素来吝啬,这位曾任大队会计,素以“雁过拔毛”着称,如今大方至此,莫非看在“厅长”我之面?
思绪未定,村长已自解疑惑:“老沈,元宝来历如何?沈厅长,别误会,我对您所言深信不疑。”
“别绕弯子,直说无妨。”爷爷断然截话。孙胖子则凑近我耳语:“小心,这村长眼神飘忽,怕是有所图。”
我冷笑,无论我是否“厅长”,村长也不敢轻易设套。在小清河村,唯我爷爷一言九鼎。村长历来如摆设,真权在我沈氏族长手中。若非老规矩禁入村保,他哪有今日之位?每届选举,候选人无不携礼拜访,只求爷爷一句:“好好干,我投你票”——此言一出,沈氏八成村民无不跟随。
村长瞥了孙胖子一眼,迟疑片刻后提议:“不如,我稍后直接登门拜访?”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爷爷显得不耐烦,他急切想核算沈氏宗族能分得多少元宝。村长却不厌其烦,不断聒噪。爷爷后来告诉我:若早知他如此啰嗦,当初决不会选他担任村长。
村长堆起笑容:“沈老,我查阅过村志,自道光三年起,大清河捞出六十余枚金银元宝。我亲眼见过那些宝物,今晚船上的元宝与此如出一辙。”
爷爷曾听说过类似传闻,最近一次是在十多年前。一位渔夫,一生在大清河捕鱼,某日突然暴富,拆旧房建新楼,每日鱼肉酒宴,还将渔船升级装上马达。他捕鱼后对所获视而不见,多数直接丢回河中,只保留较大的回家饮酒。邻居们好奇,有人匿名举报其涉嫌走私贩毒、贩卖军火等罪行。
匿名信荒谬绝伦,独财产来源存疑尚可一探。警方紧急传唤渔夫,却发现其畏官如虎,寥寥数语即道出:捕鱼时,网中惊现金元宝十六枚。
金元宝重逾一斤,依当时金价,渔夫即便低价出售,亦入账百万。消息一经传出,大清河掀起淘金热潮,家家户户倾巢而出,不顾一切投身寻宝。然而,除了常见水族,别无他物。
淘金梦碎,反而丧命一例。远亲大哥跃水未起,次日捞出,双脚缠草,状若投降,惨状令人心惊。
局势失控之际,买走金元宝者现身,称经专家鉴定,金元宝系伪,主要由铅铜构成,黄金含量微乎其微。
传闻终结,喧嚣一时的淘金热潮在骂声和叹息中戛然而止。事宜几乎淡出公众视野,今日村长旧事重提,令在场的我们惊愕。老爹直言:“你的意思是,今夜的金子亦是赝品?”
“未雨绸缪,我并没那么说。”村长否定,旋即补充,“不过,那些十六枚金元宝确有其事。”
“何出此言?”众人几乎同时炸锅。
“压低嗓门,别又引来他人。”村长示意禁声,警惕四周无闲杂人等,才悄声透露:“买金元宝者乃我亲族,因涉嫌非法买卖黄金被捕。在警方介入下,他改变了证词,次日假金元宝的说法便流传开来。”
老爹追问:“究竟金元宝真伪如何,请你明言!”
村长冷笑一声:“金元宝入手次日,我家亲戚也疑惑重重,遂求助于业内专家。专家鉴定,元宝确为纯金,纯度略逊一筹,然因系古金,此乃合理现象。且古金珍贵,价值理应更高。”
爷爷频频点头:“你是暗示,从河中打捞的金元宝确有其事,只是为了规避风险,故意给出含糊其辞的结论?”
“不妨这么说,但那已非核心所在。”村长语气中难掩激动,“关键是,大清河河床下藏有无数金银,只需一日,便能让这些宝藏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