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练字练得累了,决定休息一会儿,便将笔搁回笔架。
她拿起一本书竖立在面前,从一堆喜糖里挑了一颗拿在手里,再将糖纸剥开,把糖果塞入嘴里。
竖立起的书籍,挡住了她半张脸。
岁岁舌尖一抵,将糖果含在左腮,显得左边的脸看上去要比右边的脸圆润一些。
她透过面前的书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不远处的温孤雾白,看着金光点点洒落在他洁净的袍角。
男子的侧颜在日光下镀上一层柔光。
岁岁目光一痴。
世子可真好看!
她就这般安静地躲在书后,双手捧脸,悄咪咪地看着温孤雾白衣袍上散落得如金叶子一样的细碎且密集的光点。
今日天气极好。
暖阳四射。
四姑娘跟旌阳侯府的婚事过后,府里显得似乎比往日冷清了一些。
但沈夫人来访的次数倒是月月在增加。
岁岁尽管目前还是个不怎么关心外界事情的书呆子,外加沉迷温孤雾白美色不可自拔的怂包狂徒,但偶尔也会出一回空净院。
比如说她会跟温孤雾白游街。
再一个能让她走出空净院的缘由,便是发放月银的日子。
她领月银时,等候在排队的队伍里,会听到一些丫鬟下人们凑在一起议论近来府里府外发生的新鲜事。
比如:外面谁家院子里的姬妾跟主母闹起来了。
再比如:谁家郎君德行有失,还宠妾灭妻,逼得正妻数次自请下堂。
又比如:谁家丫鬟费尽心思上位。
诸如此类的消息,每回岁岁都能在人群中听到。
近来,府里说的最多的便是大公子的婚事。
沈夫人月月都找机会把沈姑娘带来拜见老太太,制造大公子跟沈姑娘见面的机会,为的就是能够让两个小辈凑在一起培养感情。
沈言心被逼得没了法子,又拗不过萧卉,为了耳根子清静些,不要被萧卉日日在耳边絮叨,不得已只能在身体好了后前来。
府中的下人们说,沈夫人就是冲着跟宣国公府结亲来的。
岁岁听完,不置一词。
只要不是跟空净院有关的事儿,不是跟温孤雾白有关的事儿,她都不上心。
岁岁透过面前书本的遮挡盯着温孤雾白看了一会儿,就着今日暖和的天气,就着外间照射进来的暖阳,突然觉得困倦来袭。
她闭上眼眸,捧脸的双手放下,叠交在书案之上,将脸颊靠了上去。
温孤雾白早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见她的脑袋低了下去,他把书扔到一边,放轻脚步走到她的面前,见她闭眼睡得香甜,薄唇绽开一抹笑意。
-
“岁岁。”
“岁岁。”
“……”
有人在叫她。
听声音是同一个人。
岁岁衣衫单薄地走在长廊之上,她眼前见到的不是春日时的场景,而是寒冬时节。
地上有没来得及清理的积雪。
周遭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她看不清周遭的景致,也分辨不出身在何处。
她就是觉得这里很熟悉。
熟悉到好像她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年。
熟悉到她哪怕闭着眼都能准确地找到每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