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齐铁嘴预料的是,对面居然道了歉:“抱歉,齐先生,我没钱。”
齐铁嘴几乎被气笑了。
没钱?没钱你还来?!
这歉还不如不倒!
齐铁嘴挽起了袖子,心说我老八虽然是这长沙九门里盘口最小的,但那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的,你既然自找,就别怪我让伙计赶你出去!
“来人……”
咦?
人呢?
我那小厮呢?
齐铁嘴这才发现原来盘口里只剩了自己一个,当即就清醒了一半。一阵风吹过,那血腥气再次萦绕鼻尖,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才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女人是杀了人的!
他脸色难看地看着胥翎,决定还是不要直接赶人。这人既然方才愿意道歉,想必不是不讲理的,自己还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于是将手垂下,借着桌面的遮挡悄悄算了一卦。
大吉。
居然是大吉?!
齐铁嘴当即变了表情,咧着嘴问:“这位……小姐,来我这盘口是想作甚哪?”
胥翎见面前这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一会哭一会笑的,心中对长沙城里关于这齐先生的传言有了些怀疑,但她还是抱着希望试探道:“想找你帮我屏蔽天机。”
“屏蔽天机?!”
齐铁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叫出声:“你这不害我呢?屏蔽天机多损功德你不知道啊?”
胥翎见齐铁嘴竟然是这个的反应,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希望。这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不是摆手说不行或者摆出骗人架势的算命先生。
是以她只是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再多说什么。
整整一个月,只有这个人不一样。
她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两人僵持之际,外面又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哟,八爷今儿个生意不错啊。”
一个戴着黑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打量了一眼胥翎,又看了一眼齐铁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齐铁嘴翻了个白眼,没理那人,而是看向胥翎,他对自己的卦象还是很信任的,因此没有直接拒绝:“小姐,想必您也知道,这屏蔽天机一术,代价极大,我不可能冒这种险。”
胥翎知道这就是要讨价还价的意思了,便道:“我没钱,或者你想要什么,我去找来给你。”
齐铁嘴看这姑娘一身残破朴素的斗篷,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心中也不由纳闷起来,这卦象到底怎么算出来的?
“姑娘,我跟你说实话吧,屏蔽天机呢我是肯定不能人为帮你的,但是我也不可能把我家祖传的宝物给你啊,这不欺师灭祖吗?”
黑瞎子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拖了个凳子坐下,一副看戏的模样。
胥翎没理旁边这个戴着黑眼镜的怪人,她知道齐铁嘴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她给不出与那祖传宝物价值匹配的东西,这事儿就没得谈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桌上的竹筒,利落地从大腿边抽出风灵刃,一把扎进了心口处。
血很快顺着匕首上的血槽流出,然后流进竹筒里。
齐铁嘴被吓了好大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死在这里我就会帮你了!停停停!”
黑瞎子也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瞎子今天是开了眼了,还没见过这么狠的。”
黑瞎子实在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一言不合地将刀刃扎向自己——这个女人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好像流的不是自己的血一样。
一直到血装了三分之一个竹筒后,胥翎才在齐铁嘴惊恐的眼神中停下了动作。
可惜不能使用灵力取血,胥翎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黑瞎子清楚地看见面前这个人微微晃了一下,他觉得对方简直下一秒就要倒在这里了。不过这都比不上一个人被捅了心脏还不死离奇——尽管伤口不算太深。
胥翎将竹筒往齐铁嘴面前一推:“交换。”
“你疯了吧?就用这点血,你想换我齐家传家宝?”齐铁嘴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本来还以为这个人讲道理,没想到竟然是个疯子。
胥翎皱了皱眉,显然耐心已经所剩不多,她担心天枢宗的人又找上门来。
于是转过身,直接从黑瞎子身后把他的匕首拔了出来。
“这位小姐,随随便便拿别人东西不好吧?”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胥翎,他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的动作,只这一下就能让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手至少与自己不相上下。
黑瞎子的脸上还是带着熟悉的吊儿郎当的笑,只是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胥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着急了,于是拿着匕首,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刚才着急了,可以借你的匕首一用吗?”
黑瞎子一噎,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真的跟自己道歉了。
虽然但是,你都已经把匕首拿在手上了,还道什么歉?
不过有了这句话,他也就放松下来,只要这女人不突然发难就一切好说。
于是他听到对方又用那个好听的声音极为诚恳地请求:“可以借你的手一用吗?”
一听这话,黑瞎子当即后退一步,连忙把自己的手护在背后:“你想干什么?瞎子我卖艺不卖肉啊!”
“好吧。”胥翎失望地垂下眼,准备在自己的手上演示,只是风灵刃不能用,这匕首可能根本伤不了自己的皮肤。
见胥翎又准备拿着匕首往自己身上划,黑瞎子一惊,连忙道:“停停停!还是用我的手吧,你这姑娘小小年纪怎么回事?净学些自\/残的事。”
说着在心里骂道,别到时候又失血真在这面前晕了过去,败坏黑爷我的名声。
到了这一步,黑瞎子也大概猜到这姑娘想要干什么了,只能希望实验成功吧。他内心苦涩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