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心下一沉,幸好刚好将手术房推进空间,不然这个白色小房子,不得把古人们吓得丢魂?
她按照白月先前的指示,绕过一道竹编屏风,躲进旁边的耳房。
“咿呀”一声,隔壁后厢房的大门被打开,传来冯三的高声:“这里被三姑娘用来安置病人,说这里安静,好养病。真没别人!”
温曜嗤笑一声:“她可真够刻薄的,将人安置在这么个破地方。”
冯三赔笑,不敢说话。
“去里面看看!”只见温大公子指着那道竹编屏风。
若雪欲哭无泪,匆忙间瞥见耳边一角似乎有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是嫡姐温苓的爱犬丁丁。
丁丁用头顶开木门,钻进耳房,咕噜噜的黑眼珠好奇地盯着若雪。
白月说的小门,原来是这个狗洞!
顷刻间,若雪拉开木门,两手摸索着,跪着爬出耳房。
一出耳房的狗洞,便是厢房后侧的竹林,她沿着小径绕两个弯,却走到了死胡同。
她记错了白月给的路线?
若雪站在高大的杨树下,呆立原地,思索着若是温曜罢休,没找到她,自然无事;若是温曜沿着狗洞搜到她,该说些什么。
正想着,一个巨大的手捂住她的嘴巴。
天旋地转之间,她的纤腰生生拢进一个坚实的臂弯。
“嗖”的一声,若雪几乎没看清动作,自己便跌进男人的怀抱中,平地而上,躲进杨树茂盛的枝丫之间。
“萧琰!?”
怎么是他?!
“三姑娘仿佛在躲什么人?”
萧琰一身黑色劲装,一头青丝绾得干净利落,双眉如剑,目若星辰,眼神炯炯地盯着若雪,薄唇轻撕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若雪愣了愣。
萧琰怎么在温府?刚才“嗖”的一下就飞上来了,这是武功?
原主的记忆中从没提过萧琰会武功这件事。
果然是心思深沉的男子!原主与她同床共枕二十年,又活了两世,都没能摸清萧琰的底细。
“你在这里做什么?”若雪凝眉,肤白胜雪,柳眉如黛。
“三小姐又怎么在自己府里还要钻狗洞?”萧琰不答反问,轻笑着。
若雪心头怒骂:我的事跟你有毛关系?
想到刚才温曜带着一帮人冲进后厢房找人的情形,若雪看着眼前如玉君子的男人,压低声音,几乎要贴近他的耳旁:“温曜在找你?”
温热又香甜的少女气息,从男人的耳畔吹到脖颈,让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燥热。
但很快,这股气息又消失了。
若雪恢复面对面的姿态,左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树干,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她的眼睛不管是什么情绪,都因过于娇媚的眼型,显得含情脉脉。
“嗯。”萧琰轻哼一声。
若雪一副早已了然的模样,戏谑道:“怪不得,在这里躲猫猫呢。”
萧琰蹙眉,躲猫猫?这是什么词?眼前的少女无比灵动,跟传言大不相同。莫非他收集的消息有些遗漏?
“你刚看到什么了?”若雪轻问,她有些担心萧琰看到她推出的手术房。
“狗洞?”萧琰忍不住发笑。
看这模样,应该是没看到她医治伤病的过程。
若雪放下心来,但转而一想:这个狗男人,谁知肚皮里装的什么?心思九转十八弯,信口胡说,对他来说又有何难。
“怎么?三小姐对狗洞很在意?”萧琰的语气十分愉快。
若雪瞥了他一眼,摸不准萧琰的心思,没好气道:“我看你对狗洞更在意吧?都提三次了。我钻狗洞怎么了,本姑奶奶不拘小节!”
温曜领着人远远地徘徊在后厢房及附近耳房,没有走进这条死胡同。
若雪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这一日她连轴转,从青云观回程,忙着医治护卫,此时又躲在树丫间。见没人找上来,精神一放松,自然绷不住了。
“能不能下去了?”若雪想先回去,泡个美美的热水澡。
“再等一刻钟。”萧琰轻道。
“哦。”在这种事上,若雪很信任萧琰。
他肯定也不想自己被人当场抓住吧?若是被人传出三皇子与温三小姐深更半夜偷偷厮混……
她才不想跟萧琰,有半分沾染。
“我,要不就先下去吧。”若雪揉揉大腿,弱弱道。
“哦?”萧琰冷哼一声。
话音刚落,若雪踩着一层层枝丫往下挪,双手双腿夹着杨树枝干,一溜烟溜了下去,全然不顾淑女形象。
萧琰呆愣在树枝之间,这姑娘,怎么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
“三姑娘!”若雪刚溜下树,便见白月抱着一只肥大的白猫悄悄从灌木丛中走出来。
“终于找到你了!”白月哭丧着脸:“咱们快走吧!”
“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往回走?”若雪惊道。
“啊!若是被人发现,就说院里的猫儿朵朵走丢了,三姑娘着急,派我和阿桃出来找朵朵。”白月摸着白猫儿说道。
“白月,真有你的!”
若雪回头看了一眼杨树,站定身形,眸光一闪,笑嘻嘻地指着杨树枝丫,高声道:“那里怎么有人!”
她这么一出,又是给萧琰添堵,也是想看看他狼狈出逃的模样。
想到此,若雪嘴角的笑意更深,声音也就更大。
“来人啊!有贼!”
树梢之上,萧琰眉目冷峻,睥睨着树下那个少女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这个女子,温良淑德与她就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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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除了打更声音本就寂静,温曜领着人听得丫鬟的惊叫声冲到死胡同口。
一群人还没到杨树底下,远远望见一道黑影从杨树飘出,踩着院墙飞将出去。
“可恶!晚了一步!”温曜气得扔掉手中的棍棒,他本爱习武,跟着老师傅学些花拳绣腿,就好跟人比试。
“我太子太傅府上,岂是谁人都能来的?”
温曜恶狠狠地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瞥见两个丫鬟,冷道:“又是你们,还不赶紧走!”
若雪跟白月乐得脚步加快,不消一盏茶,便绕近道走到了西门小院。
阿桃三个在屋内等着焦急,见两人安然无恙地回来,都放下心来。
“去,准备一锅热汤,我要沐浴!”若雪有气无力道。
……
庆王府。
叶七服侍着男人脱下一身劲装,又奉来一杯热茶:“王爷,您千金贵体,可万万不可这么冒险了!”
萧琰只剩白色里衣,轻抿了口苦茶,“我不亲自走这么一趟,还不知事情如此有趣。”
他眯着眼,脑子里浮现着的,却是少女生动的笑容。
“打探消息的事情,交给我们暗卫就行了。王爷,您就好好消停吧。”叶七埋怨道。
“整个京城,找不出比我武功更强的人了吧?你担心什么?”萧琰微扬着下巴。
温若雪——若不是走这一趟,还不知道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
他没有走进后厢房,看不见温若雪在里面做什么名堂。
远远地只望见,后厢房里发着白亮的光芒,那不是昏黄的烛火,所能发出的光亮。
那道白光,是什么?
“我更期待了。”萧琰轻道。
“爷期待什么?”叶七看见萧琰眼底藏不住的光彩。
萧琰却再也不作声,轻轻地挥着白羽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