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公主更是仰头大笑，“皇城就是这样，你杀我，我杀她。”
景帝仿佛料定了般，没有丝毫慌乱，手指指向常贵妃和衡山公主，几个太监拿起麻绳将他们捆了去。
高山再次冲进来，忙喊道：“是端王，领兵的人是端王！他们快冲进东华门了！”
景帝唇畔勾起一丝冷笑，“阿婴，你的父王来救你了！不光要救你，还要许给你一个皇位。”
宁王低垂着脑袋，目光呆滞地望向殿外的飘雪。
这个冬天好冷啊。
他打了个哆嗦，望向若雪和萧琰，见若雪还面带讶色，萧琰却不动声色。
看到萧琰的模样，他就知道他输得很彻底。
宁王笑了笑，喊着若雪：“温若雪，你以后替阿苓掌眼，替她寻个好郎君。”
若雪愣了一下，朝宁王望去。
见他灿然一笑，一如从前还是大将军王时的高傲，扬着眉梢，然而下一息，他的嘴角漫出鲜红的血迹。
“他要咬舌自尽！”若雪惊呼。
萧琰一个飞身冲上前。
然而已经晚了。
宁王浑身抽搐，唇齿之间尽是鲜血，冷眸扫向萧琰：“我才……不会……落入……你的圈套……”
他一生高傲，宁愿死，也不想被当作威胁端王的人质。
皇宫兵力不足，以端王暗自养的兵，足以发起宫廷政变。萧琰这头的筹码，不过是拿他的性命，去威胁端王退兵。
他从小就知道，那个他称作皇叔的人，是他真正的父亲。
如今他落入景帝的手中，无非是死路一条。
不如自尽，给端王谋条生路。
常贵妃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啊！”
宁王虚虚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合上了眼。
来生，他才不会做皇子。
“我的儿啊！”常贵妃捧着僵硬了的宁王，撕心裂肺地哭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明明，端王正在发动政变了，他若是成了，阿婴何必自裁？
景帝喷出一大口鲜血，靠在龙椅上，闭眸养神。
殿外军队刀剑相撞、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近。
殿上，人人噤若寒蝉，只听着喊打喊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众人的脸泛着青白。
“别怕。”萧琰躬身，附在若雪耳边说道。
若雪抬眸，看着他目光幽深如海，就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萧琰算计了所有人。
他粲然一笑，眸光清亮地凝视着若雪，“你看着吧，这一世，一定不同。”
前两世，宁王在民间鼓动暴乱，端王带着兵马藏于京都，京都内外勾结，他才不得不领着卫队避向大雁山。
当时不知端王养了多少兵马，他先假意逃出京都，等宁王与端王在京都汇合后，再瓮中捉鳖。
这一世，他知道，端王养的兵还不及前两世的一半。此时东窗事发，端王只能发动小范围的宫变。
思及此，萧琰握住了若雪的手指。“他不会如前世那般，掀出风浪。”
若雪屏息，心尖颤动。
只听高山再一次跑进养心殿：“还有几百丈，那群乱臣贼子就要冲进养心殿了！”
“陛下，请挪步到养心殿的暗室。”
景帝摇摇头，“没有用，那里有条暗道，通向宫外。你若是打开暗室大门，里面会冲进来端王的兵，这里乱得更快。”
高山缩了缩嘴唇，再也不敢吭声。
几个太监伸长了脖子，看向殿外。
殿外黑压压一片，被端王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雪眺望过去，这个曾经替萧琰求亲的闲散王爷，身披黑蟒大袍，长眉入鬓，与景帝有几分相像，只是身上没有景帝的威严。
景帝推开红木门，站在高台上，远远望着端王，低喝一声：“你还真是贼心不死，这么多年，还是想当皇帝？”
端王淡淡一笑，“萧止，你不是当皇帝当腻了吗？就这么出来，不怕我乱箭射死你？”
景帝垂头，目光黯淡，“从前我就不该偏信你的话，霍不屈当年通敌大郅国的事儿，是你做的吧？枉我一直以为，你是朕的好弟弟……”
端王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是我做的，又能如何？人可以死而复生吗？他都死多少年了，你如今倒要跟我论长短了？！”
“萧止，你以为你能清正到哪里去？你要是不疑心，我再怎么说，你会相信霍不屈叛变吗？”
“你不光疑心，你还暗自庆幸，借着这么个由头，能除掉功高盖主的大将军吧？你这皇帝，当的实在不怎么样！”
端王声声泣血。
景帝甩开明黄色的宽袖，负手在背，笑道：“狼子野心，可惜蠢笨如猪！”
“萧止，快把阿婴放了，我还能饶你一命！”端王举起一柄长剑。
景帝眸光沉沉，声音顿了一下，“他死了……”
“自尽了，就为了不当人质，跟你一般，蠢得厉害！”
端王身子猛然向后一仰，还好被身边的副将搀扶起来，脸色衰败，“你这皇帝，是做到头了！”
“放箭！”他冷眸一扫。
话毕，无数黑箭朝明黄色的身影射去。
景帝一动不动。
若雪心提到嗓子眼，一双手被萧琰握得紧紧的。
只见养心殿中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队黑衣暗卫，个个一以当百，身手不凡。
若雪看得分明，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正是萧琰的叶字卫，萧琰的亲兵——不到紧急关头，绝不会现身的暗卫。
暗卫冲出殿外，长剑发出雪亮的光影，将所有射向景帝的羽箭都打落下来。
箭雨停了下来。
端王愣了愣，随即大笑，“萧止，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可惜，这点人手，不够用。”
“放箭！”
命令一出，比第一波更密集的箭雨射过来。
可惜，没有一根射中景帝。
端王眯着眼眸，“你的这些人，还有些本事。”说罢，手指一指，一队人跃到高墙上，拉起长弓，对准景帝。
这时，一个斥候骑着马儿飞奔而来：“陛下，太子来救驾了！”
“太子卫队打到了太极门！”
一听此话，端王的随从卫队有些慌乱，面面相觑。
养心殿上，众人听到这话，心生希冀，双手合十，不停念着神佛。
端王拉起一个弯弓，射向斥候，斥候落下马来。他转身低喝：“先去太极门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