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锦服的削瘦中年男子道,“草民家光盖这座宅子就花了近千两银子,算上花重金打造的各类家具,大师培育的奇花异草,从西域采购回来的各种名贵瓷品......七七八八算上,两千多两银子哩。”
宋琤看看男人的地契,点头:“五进的宅子,确实值这个价。”
大伙见男人自报成本有效,也得到了宋琤的认可,个个争先恐后,如数家珍地自报了赔偿金额。
宋琤听完,把地契往桌上一放,如弥勒佛似的笑着,“你们可知本将军当年在京城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笑嘻嘻的拍马屁:“自然知道,老将军爱民如子,将军自然也一样....”
宋琤哼笑,心想这家伙真不会拍马屁。
“那你可知本将军与皇上的皇兄最喜欢上哪游玩?”
“这.......”当年的太子和她到处游玩,连宫里禁军都找不到两人,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又怎会知道?
宋琤用食指点了点桌上的地契,“没错,本将军和前太子最喜欢去玩的地方就是这。我可清楚记得......这地儿可没有几千两银子的宅院,就是几十户人家的村庄......”
\"五十六户。\"一旁的春桃小声替她补充。
宋琤又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们凭空搞出这些房契地契,这是想造假,趁机勒索钱财?”
大伙听了后吓了一跳,“将军,这种事岂敢造假?您仔细看看,那地契可盖有官府的大印呢......”
宋琤眉眼一竖,双眸像两把刀似的朝那人扫去:“你是想告诉本将军,你们还官商勾结!”
债主们:“!!!”
妇人扑通一声跪下,大哭:“将军,这种事岂敢开玩笑,那些地土都是咱们买下来.......”
没等妇人嚎完,宋琤身后的春桃猛地上前一步,指着老妇人道:“你放屁!当年就是你这老太婆带人霸占了我家房子、抢我家良田,还命人打断我爹和兄长的腿。”
春桃说着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掉,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继续道:“请将军明查!她家的地儿是抢了奴婢家的!求将军替奴婢做主!”
宋琤不动声色地看着下面那帮人,心里暗暗一喜,方才还纠结没证人的事,原来证人就在府上。
“将军若不信,可以把菜园子的大娘喊来,大娘跟奴婢本就是一个村的,被人霸占了村庄,这才被迫卖……”说着又抹了把眼泪。
“这丫头......”宋大娘愕然地看着春桃,这姑娘进了将军府后表现得乖巧懂事,勤劳肯干,但从不说自己家的事,只在买她的时候说家里父兄都是残疾人,娘亲只好忍痛把她卖了换银子给父兄治病。
宋琤使了个眼色,示意徐二把后院的粗使婆子喊来。
“都有人证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宋琤一步一步往下走,走到众人面前。‘债主们’看见她就有压力,都纷纷往后退。
“即便她不作证说出事实。凭本将军甚好的记忆力,那小村庄就叫溪水村,村庄门口有一块牌匾,匾上’溪水村’三个字是太子当年一时兴起所提。
可知道故意毁坏太子所赐之物是何等罪名?”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有些人想到当年确实有这么一块牌匾,但没想到是出自前太子之手。
这事他们绝对不能承认,虽然太子已经不在了,但他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兄,岂敢不尊?
“将军。”老者拱手上前,“别家咱不清楚,但是草众家的宅基地确实是花银子买来,咱都是平民百姓,哪敢霸占他人良田和房子!还请将军明查。”
“请将军明查!”几个债主也纷纷上前,“咱们也不想来劳烦您,但烧山的命令是将军您下的。”
宋琤:“冤有头债有主,这种事本不该由本将军来管,但众位没去衙门递诉状就跑我府上要银子,既然如此,本将军就姑且管一管吧,放心,不会冤枉你们一个好人,但做错事了也别有侥幸的心理!”
这时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宋琤朝门外一看,见院门口站了许多衣衫破旧,骨瘦嶙峋的百姓。
宋琤朝那些人招了招手。
那些人一进院门就跪在宋琤面前,求她帮忙拿回被夺的土地和房子。
这时春桃激动地走到那帮百姓面前,左一声阿公,右一声大娘地跟人打招呼。
然后扑嗵一声也跪在宋琤面前:“将军,这些都是溪水村的村民,咱们的村庄就是被这些恶人给霸占的!”
百姓纷纷指责讨债那帮人,“当年就是这些人带着人进村抢、打,烧!迫着咱们不得不离家。”
“求将军为草民们做主,还我们田地,房子。”
债主人们来将军府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原主会突然冒出来,而且这些多数是打过无数次照面的难缠精。
若没有这位更难缠的将军在,他们还能用身后幕主的身份压压他们,这会……
宋琤抬了抬下巴:“原主来了,你们可有话要说?”
这时一个年轻华服男子走了出来,面带傲慢:“不知宋将军是从何处找来的这些人,草民认为,将军做事向来坦荡,言出必行,不该无中生有找旁的理由拒绝赔付!”
宋琤淡笑地走到那人面前,“你是说本将军冤枉你们了是吧?”
华服男子点头:“草民也是实话实说。”
“你家地契所示日期是何年何月?”
男子愣了下,道:“惠德十年七月。”
“也就是在先帝执政时。”宋琤微微皱起眉头,“你可知先帝当年对我大邯良田有何特殊律法?”
男子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有什么律法?
“那当然是自由买卖!”
这时有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站了出来,“不对!先帝在惠德三年时曾出告示,不允许任何人肆意坏破大邯的良田,包括盖屋舍,修建桥梁,开渠修道......”
宋琤看向老者,正高兴这位还有所见闻,这时耳后就传来春桃解释的声音,“将军,这位阿公是奴婢村庄当初选出来的村长,咱村的事他都清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