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向晶晶使个眼色，招呼道：“神算子，请过来一下，高衙内有话问你。”
晶晶刚才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大概猜出来高衙内要问她什么，不慌不忙走上前去，向高衙内鞠个躬，说道：
“小的神算子晶晶，拜见高衙内。”
高衙内使劲瞪大一条缝的眼睛（瞪了半天却还是一条缝），上下打量晶晶。见她女扮男装，英姿飒爽，一双眼睛炯炯放光，目光犀利，仿佛能一眼洞穿别人的心思。
他心里纳闷道：她眼睛的光芒怎么像我的夜明珠？
在晶晶眼睛的光芒照射下，高衙内不那么趾高气扬了，很客气地说道：
“神算子，你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不必拘礼。刚才燕子弟跟我说，你通晓黄帝内经，还知道什么卡路里大气压焦糖耳朵，云山雾罩说了半天。我虽然一句听不明白，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嗯。不明觉厉。”晶晶回答道。
“妙啊！我说了那么些话，你用四个字就概括了？”
晶晶微微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互联网上都这么说的。”
“互联网？”高衙内吓了一跳，吃惊地问道，“互联网是什么东东？
晶晶知道不小心说滑嘴了，连忙打个马虎眼，回答：
“我们大风水师有心灵感知的本领，无论距离多远，通过一个又一个互相关联的蜘蛛网，可以互相沟通交流，谓之互联网。不明觉厉，便是我们在互联网上的习惯用语。还有别的什么内卷啦，躺平啦，破防啦，爷青回啦，凡尔赛啦，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诸如此类的，都是我们在网上常说的话。”
“妙啊！神算子，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明觉厉。”高衙内脱口而出说道。
“嗯。加油，你快赶上我了。”
“哦？真的吗？”
“嗯。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妙啊！神算子，既然你是互联网级别大风水师，那我请你看看我的相貌如何？”高衙内把脑袋往前一伸问道。
晶晶看了一眼，煞有介事地回答：
“人有古怪相貌，必有通天能耐。只可惜你这相貌不是先天的，而是后天得来的。因此要打个八折。不能通天，只能通云了。”
“错！谁说我的相貌不是先天的？告诉你，神算子，我打从娘胎出来就长这样。既没有整容，也没打玻尿酸。绝对原装的鞋拔子脸。你凭啥说我的相貌是后天来的？”
“错！高衙内，你出娘胎的时候难产，接生婆抓着你脑袋使劲拽才把你生出来，因为这一拉，造成了你奇拔险峻的相貌。一分为二。额头占了上半张脸，五官占了下半张脸。额头如丹顶鹤高高隆起，看上去很像寿星佬。”晶晶侃侃而谈说道。
牛轰轰在旁边听了，不由得心里暗笑：哎呦喂！晶晶可真会瞎白话捧人。高衙内的鞋拔子脸长得史同春那厮一样一样的。那点儿像寿星佬？分明是肉包子上面顶着个扁土豆。
高衙内听晶晶说他长得像寿星佬，开心得哈哈大笑，说道：
“妙啊！我还以为自己的脑门天生这么辽阔呢！原来是被接生婆给拽的。怎么着？神算子，你看我像寿星佬！这我可是头回听说。”
“那别人说看着像什么？”晶晶问道。
“像肉包子上面顶着个扁土豆。”高衙内回答。
牛轰轰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看来这世上有眼光的不仅我一个。那什么，英雄所见略同。
晶晶忍住笑，很认真地说道：
“他们都是些凡人，谁也没见过寿星佬，难怪他们不知道。而我是见过寿星佬的，所以一眼看就出来，你长得很像他。”
“妙啊！”高衙内摸了摸脸，“神算子，请你算算，我的前程如何？”
“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这相貌是后天得来的。本来可以一步登天，现在打八折，至少可以登云。请高衙内摘下官翅帽，让我看看你的后脑勺。”
“还要看后脑勺？这有什么讲究吗？”
“一看便知。”晶晶故弄玄虚道。
高衙内好奇地摘下了官翅帽，耿直了脖子，转过头来，将后脑勺凸出来给晶晶看。
“神算子请看。”
“啊呀！”晶晶失口叫了一声，“你的后山骨险峻奇崛，沟壑纵横。以完骨收官，风平浪静。高衙内前途可谓如登云之凤求凰。”
高衙内听晶晶说得神乎其神，表情恭敬地向她作了个揖，问道：
“不明觉厉。神算子，愿闻其详。”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说到这儿了。你自己回去品品。应有所悟。”晶晶回答。
“干嘛自己回去？神算子，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东京么？”高衙内吃惊地叫了一声。
他不由得心里焦急起来。他本想回去东京把神算子引荐给他爹高俅呢。因为他爹一直打算谋反，干掉宋徽宗自己当皇上。可是又没有胜算，因此犹豫不绝。朝思暮想找个神算子算上一卦，定个吉凶。
高衙内连忙用手指指燕青和羌锵与熊铁，对晶晶说道：
“说好了的。他们都要去的。神算子，你干嘛不和我们一起去？”
“除非和我老爸一起去。”晶晶指着牛轰轰说道。
原来只是要带鼓上蚕蛹去东京。等于多带个饭桶去。我那边好多饭桶呢，不多他一个。高衙内松了一口气。
“神算子，你去哪里都要带着他吗？”
“是的。我们父女天涯海角也不分开。”晶晶一字一顿说道。
哎呦喂！这孩子。牛轰轰听女儿这么说，感动得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眼泪来。
高衙内在一旁撇了撇嘴，说道：
“看在你神算子的面子上，那就带上他好了。谁让他是你爹呢？神算子，我同情你的遭遇，倒霉摊上了这么个爹。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有个爹是高俅。这世上还有很多人的爹是蚕蛹。你说是吧？”
牛轰轰连忙辩白道：“衙内，这个绝对没有。我只是神算子一个人的爹。不是世上很多人的爹。”
高衙内鄙夷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鼓上蚕蛹，你是主动掉进陷阱还是往你脸上贴金？怎么着？做很多人的爹目标很难吗？花花的世界蝴蝶多蝴蝶多。你只做一个人的爹太没追求了罢？”
牛轰轰拱手施礼回答：“回衙内，做很多人的爹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算来算去算来算去算到放弃。”
“嘁！鼓上蚕蛹，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格局太小了。你要改变自己做大格局，像我爹和我一样：花花的世界蝴蝶多蝴蝶多，我是主角是主角。做爹的愿望是不灭火，它熄不灭熄不灭。明白了吧？”
“是。衙内教训的是。我努力进取，加油拼搏，争取多做几个人的爹。”牛轰轰应诺一声。
他心里暗道：老子第一个就要做你爹。看你这小王八蛋长得这么像史同春，我肯定天天拿粪汤当牛奶喂你，让你迟早变粪球。
高衙内点点头，“嗯。这就是了。蚕蛹可教。”
他扭头对燕青说：“燕子弟，你的助理团队个个本领高强，带去东京见我爹，我保证他们前途无量，大有可为。只是鼓上蚕蛹时迁没什么用处，是个酒囊饭袋。不过，看在神算子的面子上，我也带他去，跟张旺和李达两个饭桶做伴。”
“是。九剑哥。一切听你吩咐。”燕青恭敬地回答。
高衙内招手叫过来羊毛刷子张旺和鸡毛掸子李达，“你们两个饭桶听见了没有？燕子弟和他的助理团队明日和咱们一起回东京。”
“是。衙内。”
“我要燕子弟和我同乘一辆马车。你们安排另外一辆马车，请神算子，无影腿，铁手指他们三人乘坐。再找一条胖一点的毛驴，让鼓上蚕蛹时迁骑着，跟在咱们马车队后面。”
“是。衙内。”
牛轰轰一听车辆安排，立刻抗议道：“衙内？为什么你们都坐马车？偏我骑毛驴？”
高衙内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道：
“鼓上蚕蛹，你还好意思问？大宋朝哪有你能乘坐的马车？人坐进去肚子在外面，关不上车门知道不？更何况，官道上的车辙都有活荷载限制的。到时候走到半路轮子卡住了。怎么办？所以我才安排你骑驴，还特别指出要胖一点的驴，必须的。说得够清楚了吧？还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了。骑驴就骑驴。”牛轰轰回答。
他心里骂道：高衙内，小王八蛋，你故意刁难我是不是？
握草。幸亏老天爷没把我生在大宋朝。什么都小一号。棺材没有合适的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不想死。可是马车怎么也这么小啊？就不能做大一点儿吗？
没关系。上回我连驴都没的骑，揪着獬豸尾巴，还不是上天入地，一直到了地心古登堡面？相比而言，东京才多远？算甚么！我使一招张果老倒骑驴，眨眼就到了。骑驴总比揪獬豸尾巴强。
嗯哼。高衙内小王八蛋！你难不倒我。
我和你骑驴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