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锡兰忍不住心中凄楚。
她早就知道自己在父亲这里得到的宠爱,都是因为她足够努力优秀。但是,如今这些都被殷栖落那个小贱人给击散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相府……
“今日殿下将我甩下台阶,差点小产。”她苦涩道,“就算保住了孩子,他也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问我……”
“他杀了吏部侍郎之子的事,是不是相府设计的……”
“父亲,太子杀了官员之子了?”
殷锡兰当时被太子质问,只觉得头脑发懵,她根本不知道这事。可见太子笃定的神色,似乎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殷奎山浑身一凛,沉声问道,“太子是从哪里听来的?”
看到父亲这个表情,殷锡兰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苦涩地笑了,“太子殿下怎么会和我说呢?只不过日后我在东宫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而相府,也不会再受太子器重。
设计太子杀人,父亲可真敢做。
殷奎山看到女儿失望的神色,沉声道,“这么做,也是为了拉拢太子,能让你做上太子妃之位!”
殷锡兰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现在这些都没那么重要了。
“父亲,我会诞下太子的第一个皇子,这样,相府依旧会屹立不倒。”她忽然神色坚定地抬头。
如此,她也能要了殷栖落那个小贱人的命。
只要有朝一日她坐上皇后之位。
殷奎山从东宫出去,偶然遇到了太子。
心里还在盘算太子已经知晓的事,愣了下才请安道,“参见太子殿下。”
秦沧轵阴冷笑看着殷奎山,“丞相大人是来东宫看太子妃?”
“是。”
“可听太子妃说了什么?”
他盯着殷奎山那张老脸,十分厌恶。从逼他迎娶殷锡兰开始,就厌恶,现在,知道了这老东西敢算计自己,更为厌恶。
可刚刚见过了母后,母后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殷奎山势力盘根错节,朝中的官员一半还要依仗他。动了他,太子之位怕是也要受到影响。
殷奎山低声道,“太子妃说这次是上天眷顾才保住了孩子,多亏了太子殿下福泽庇佑。”
秦沧轵轻笑一声,“丞相大人看来也是被今日事惊到了,面色不大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殷奎山蹙眉,太子如此轻拿轻放?不似他的性格。
当初选中太子,就是因为太子是个没脑子好拿捏的。
仔细一想,又看了太子来的方向,明白过来。
“老臣告退。”
秦沧轵看着老东西离去的背影,冷啐了一口,“早晚要你好看!”
边上的小太监偷偷看了眼,然后飞快地垂下眼睛。
半刻钟之后,他将消息传递出了宫。
宣王府,秦沧海看到纸条之后,冷笑着烧掉。
太子和相府,已经开始貌合神离了,现在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殷奎山回到相府,就见到柳千惠头发散乱,衣着不整的来到自己跟前告状。
“老爷,我是真的管教不了殷栖落了,她的婢女都敢殴打我,我还算什么相府夫人!”
殷奎山很少见到如此失态的柳千惠。
视线转向殷云浩。
殷云浩将事情说了一遍,殷奎山怒的一拍桌子,“简直无法无天!”
刚刚因为东宫的事情烦心,现在回到家中,又闹得家宅不宁!
“给我把二小姐叫来!”
随后看向柳千惠蹙起眉头,觉得一阵头疼,之后道,“你和浩儿先回去吧。”
“老爷……”柳千惠声音不甘。
殷云浩反应快一些,拽了下柳千惠的衣袖,“那父亲,我和母亲就先走了。”
出了书房。
柳千惠不解问道,“你刚刚拉我做什么?”
殷云浩面色不佳,“父亲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对,肯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母亲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惹父亲心烦。”
“殷栖落就要嫁人了,而母亲还是相府的主母,万事要注意一些。”
殷奎山派的人到了西小院,等着殷栖落出来。
殷栖落交代了阿昭照看白萤,随后跟着去了书房。
路上,她就猜到了,一定是柳千惠告了状。
无所谓,她和殷奎山早就撕破了脸,现在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顾忌了,只要不真的激怒殷奎山,对他来说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今日的事,他也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果然,进入书房之后,殷奎山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上家法伺候她。
“今日你纵容下人打了主母,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殷奎山开口,将毛笔压在书案上,外面一阵风吹进来,宣纸浮动。
殷栖落垂眸看了眼,随后道,“父亲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将翊王殿下送的人交出来?”
她反问道。
殷奎山正要回答,她堵住了他的话,继续道,“可是翊王殿下将人送我的时候,就吩咐了,不能让人欺负了我,若是有人想要害我,是可以反击的。”
“今日母亲要用滚烫的开水泼我,差点毁了我的容,还要将我拿下,打板子,母亲在气头上,那架势,是想将我打死的。”
“说起来,我也是为了自保。而翊王殿下送的人,无过反而有功呢。”
她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委屈。
“母亲大概是因为今日在宣王府的事发怒,可我不明白,宣王府里明明是我救了殷锡兰,抱住了她的孩子,母亲怎么还要将火气撒在我身上呢?”
殷栖落越说,神色越悲哀。
“如今我就要做翊王妃了,也算是给父亲争了光,身上还有县主爵位,这是多少王爷国公之女都没有的,父亲,难道现在我还入不了您的眼吗?”
殷奎山一个字没说,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蹙眉看向自己这个女儿,伶牙俐齿,心思敏捷。
若不是东宫突发情况,日后还要观望,翊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今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扰乱家宅的人。
翊王近来的表现,可以看出他不甘于做一个闲散王爷。
若是东宫不成,翊王……
殷奎山敛着面色,沉着思索着。
殷栖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父亲,我若日后进了翊王府,定不会忘记相府的恩情,父亲有什么需要女儿做的,女儿都不会推辞。”
虚情假意的衷心,也算是衷心。
她就是让殷奎山赌,赌他的野心,让他心存幻想,自己会和相府一条战线,不过她知道殷奎山还爱猜忌,所以她要下一剂猛药。
“可是父亲,女儿有一件事也希望父亲答应。”
“什么事?”殷奎山警惕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