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没想到这居然还有证人,冷汗差点被吓了出来。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老管事的了,能力好坏先不说,临危不乱的本事还是有点儿的。
他指着钱三郎,一副要被冤枉死了的表情,对郑氏道:“他是在冤枉我!”
说着,他又瞪着钱三郎道:“你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钱三郎当然没有证据了,管事的也是吃准了这一点,面上装得越发委屈,但心里却得意极了。
钱三郎张着嘴“我”了半天,都没“我”出来下一个字。
虽然管事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新东家一上任,第一把火先烧到他头上。
但这不妨碍他打心眼里,瞧不上郑氏这个东家。
一个女人,不在家里好好的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这天底下的女人要是都跟她一样,岂不是得乱了套了?!
他今天可就得她点儿教训瞧瞧!
管事的心里有了底气,他看着郑氏,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东家,您瞧见了吗?他就是在冤枉我!您这一上来就偏心外人,冤枉我们这些老人,这要是让其他管事的知道了,得多寒他们的心啊!”
郑氏眯起了眼,她刚要开口,就见钱二郎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册子。
钱二郎高高地举起册子,朗声道:“谁说没有证据了?这不就是证据?!张赖子今年才十六,你不还是把他的名字给写上了?!”
管事的心里一紧,他什么时候把名帖给拿走了?!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继续保持被冤枉的姿态,同钱二郎争辩,“我那是被他骗了,他说他成丁了!我是被他骗了!”
看戏的张赖子:???
这火怎么突然烧到他这儿了?
他刚要张嘴为自己辩驳两句,就被钱老头捂着嘴,拉到了一旁。
钱老头低声道:“你现在过去,难道不怕引火上身?”
张赖子觉得钱老头说得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安分了下来。
但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火,难道不是他家钱二郎,给他引过来的吗?
钱二郎见他还在嘴硬,就又把名帖上其他几个没成丁的名字报了出来,但管事的依旧坚持说自己是被骗了。
钱大郎看得着急,他一个健步冲上去,控制住了管事的,“老二,别跟他废话!”
管事的以为钱大郎要打他,惊恐地大喊道:“你要干什么?!打人是犯法的!我要报官!”
他拼命地挣扎着,可他这小身板,在钱大郎眼里就跟小鸡子一样。
“不干什么。”钱二郎走上前,把管事的兜里的铜钱全掏了出来,“这不也是证据?”
管事的还在狡辩,“那是我自己的钱!”
郑氏彻底冷了脸,“够了!周管事,你被革职了,回去把这个月的月钱结了,收拾东西离开吧?”
钱大郎松了手,周管事没想到郑氏居然来真的!
他秃然的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了,他们底下的收一点儿,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了。
哪个东家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如此这么大动干戈?!
郑氏不再理会周管事,她把钱大郎收缴来的钱,还给了那些行贿的,每人又多给了五文钱。
郑氏道:“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确实只招成丁,今天的事儿是我管理上的疏忽,这五文钱,就当是给各位的补偿了。”
行贿的没了活做,本来心里对钱家和郑氏很是不满,可这一点儿活没干,却白得了五文钱,又让他们有火也不好再发出来。
行贿的就这样心里别别扭扭地走了。
安宝在旁边瞧着,心里可佩服坏了。
等郑氏处理完,钱老头走上前,同她寒暄道:“我说怎么觉得郑这个姓氏这么耳熟呢,原来是你啊,你这是准备落户在安里村了?”
郑氏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上回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您呢。”
钱老头摆摆手,笑道:“只是留你们母子俩住了一夜罢了,而且你还留了那么多的钱,实在是谈不上谢。”
郑氏又笑着跟钱老头他们说了会儿闲话。
安宝抓住机会,把钱家现在被害的负债累累的情况,告诉了郑氏。
郑氏也没想到,半月而已,钱家竟遭受如此变故。
她心里唏嘘,想了一下道:“钱三弟还没成年,这盖房子的活,确实不能安排给他,这是规矩,规矩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