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风妃阅声音平和,波澜不惊的眸子更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施婕妤始终不信,凝目后,眼睛落在她的一点泪痣上。
心口处剧烈欺负,众人已经退至两边落座,陶心见她脸色不佳,忙适时搀扶着她过去。
施婕妤双手按在胸前,顿时觉着头晕目眩,像是要一头栽下去。
好不容易回到景夜宫,陶心不敢多嘴,伺候她躺下后,便静默着退出去。
后背靠着绣枕,殿门紧闭后,她一瞬不瞬望向外侧,重登后位之人,明明就是风妃阅,她拧着眉头,思绪突然之间便乱了……
足步轻声,她突然竖起双耳,心思敏捷,“谁?”
一双玉足自屏风外踏出,足上,还挂着块奇异的美玉,女子以水红色面纱掩住嘴角,旁若无人上前后倚在边上。
“你是谁?”施婕妤面色微沉,不安开口道。
“这么快就不认识了?”索伊摘下面纱,轻薄的菱唇勾起,“当日,皇帝可是用皇后的命换回了你的命呢。”
“是你!”施婕妤咬牙,双目中的愤怒顷刻透出来。
“呦……”索伊一手在胸前轻拍下,“你不会是想动手杀了我吧?啧啧,在外人眼中柔柔弱弱的婕妤,也有这等气魄?”
正说着,一道暗影便打在半边侧脸上,索伊睬一眼,不屑说道,“这就是你放在皇帝身边的人?我一看就不喜欢,装呢。”
“谁要你喜欢了?”七袂一身黑色长袍,颀长的身子站在内殿中,豁然便觉压抑许多。
“切!”索伊坐到边上,一手撑住下颔后不再言语。
施婕妤眼见男子站在跟前,忙得单手掀起锦被下塌,身子因动作的急迫而摔落于地,膝盖处更是传来揪心疼痛,“倚葶见过主子。”
七袂在红木桌前落座,并不让她起身,“白月,你眼里还有本尊?”
“属下不敢,”施婕妤前额点点的,身子虚弱地趴在地上。
七袂食指抚着下唇,动作中尽显邪魅妖冶,狭长的眸子紧盯着女子头顶后,突然抬起一脚踹在她肩头。
“本尊留着你这条贱命还有用,谁让你这般糟践的?”
施婕妤重重向后摔去,索伊见状,红唇轻扯下,“喂,她还带也是个婕妤。”
“属下不敢,”施婕妤重新跪在男子身前,额际冷汗密布,对于这个主子,她更是打心底害怕。
“今日是皇帝册后的日子吧,”索伊补上一句,眉眼笑开,“兜兜转转,想不到还是回来了。”
“索伊!”七袂语气突然转为阴冷,侧过头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手脚。”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女子无谓摊开双手,“可是你别忘了,上次的命还是我救的呢……对了,我们这次回来究竟为何?”
七袂睇着身下女子,大病初愈的胸口处,仍在隐隐泛着疼痛,“自然是拿回我的东西。”
索伊冷眼相对,“你还不放手?”
“除非我死!”七袂字字铿锵,修长的五指抚着侧脸,微微下垂的羽睫闪过一种决绝,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索伊无言以对,一手枕在桌上后缄默。
施婕妤跪在那动也不动,虚弱的身子实在顶不住风寒,遂而向边上倒去,七袂望一眼,似乎并不为所动。“今后,你若再敢私自行动,休怪本尊留不得你。”
“是,属下不敢。”女子急忙答话,恭敬说道。
凤潋宫内,张灯结彩,风妃阅一路走来,服侍的宫人见到她,有吃惊,有疑虑,一个个当场便傻了眼。
内殿中布置一新,烛火依旧柔和,透出几缕别样风情。
皇帝屏退旁人,一手执起酒壶后,坐了下来。风妃阅望了四侧一眼,确信无人,这才开口问道,“册后这样的大事,我们这般会不会轻率了?”
“何来轻率之说,”孤夜孑满上酒,视线平静望过来,“朕说过,朕的身边会有一个能和朕匹配的人,阅儿,这后宫内,只有你。”
风妃阅对于皇帝这般做法显然还是有所顾虑,“可朝中重臣难免言论,况且东太后那边……”
“阅儿,我一直想和你说,你很不一样,”孤夜孑嚼着笑,指尖在酒樽上顺着雕刻的纹路轻抚,“能陪朕俯瞰芸芸的,普天之下,只能有你一人。”
风妃阅动容,继而不再担忧,她起身后,望着周侧旖旎,她深知这样的富贵荣华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今日接下这副重担,亦是为了皇帝。
孤夜孑将酒樽放到她手中,手臂挽起后,二人交杯,“今日开始,风妃阅才是朕的妻。”
女子五指轻颤,握紧之后,同他一起将酒樽凑至嘴边,喝下的酒,甜中带涩,风妃阅被皇帝轻轻揽在身前,朝着凤榻而去。
翌日,按着宫中规矩,自皇太后寝殿出来后,她便朝着慈安殿走去。
白事的灯笼已经全部摘下,看来皇帝也并不想张扬,风妃阅拾起裙摆,丫鬟刚要禀报,便被她出手制止,“本宫自己进去。”
东太后穿戴整齐,丫鬟正将指套套上她手指,面色较之先前好像恢复了很多,双目,依旧有些红肿。
听到脚步声,女子缓缓抬起头来,风妃阅面带笑容,上前行礼道,“儿臣参见太后。”
“你……”东太后抬起一手,表情错愕,“你不是已经充军了么,怎会回宫,还穿上这么身衣服?”
“太后,”风妃阅望着她愈见苍白的脸色,款款上前,“儿臣风妃阅,是此次才跟着皇上进宫的,至于太后所说,应该是前皇后了,我们二人,只是模样长得相似罢了。”
东太后两眼睇着她,生怕看不真切,索性就起身来到她面前,踱着步子在她身侧转过一圈。
原先的疑虑越发清晰,她忽的伸出一指,直指风妃阅,“休想糊弄本宫,你就是君阅。”
女子面容平静,也不反驳,细致的眉眼丝毫不畏缩地别向东太后,她语气安稳,嘴角更是带出点点笑意。
“太后不知道么?前皇后早在几日前便暴毙于西南角侧,如今,连尸首都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