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直猫在东城墙头观战的杜度突然道：“降了吧，是时候了。”
“你疯了，”瓦克达急了道：“眼看着内外就要打通了。”
“不，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杀死一个学生兵需要搭上两三条人命，”
“可他们所剩不多了，他们拿什么赢。”
“愚蠢，到了现在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什么？”
“以前，我也不服，我也以为他们只是凭借工事和火器，可事实呢？他们刺刀更恐怖。”
“可他们总归败了，我们马上可以脱困逃回辽东。”
“你难道没看见他们冒黑烟自走大船，我们历经艰难才能磕开长城，他们却能轻易出现在辽东任何海面，”
“我们加强防守。”
“拿什么防，上千里海岸线，你难道没见识过他们的大炮。”
瓦克达不由得一哆嗦。
“他们敢杀大明首辅和兵部尚书，他们敢违抗圣旨，陈大人所言费虚，他们随时可武装百万雄兵，背叛了他们，即使天涯海角他们都会派兵追杀，”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拿着两把破刀片子趁凶斗狠时代过去了，这世界，没人顶得住开花炮弹，没人顶得住火枪扫射，我可以断定，如果我们杀了这支兵马会遭到灭族报复。”
“这，可投降他们还要十杀一，”
“总比灭族强，”
“可大汗会屠了我们家人…”
“多尔衮和黄台吉那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愚蠢，真正的愚蠢，想保住你家人，简单，杀光上四旗所有人，没人报信便没人知道我们降了，再说，下四旗上百万部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城外突然传来枪声和混乱，吉王卫骑兵杀到了，蒙古诸部被打得措手不及。
刚在惊诧，城北码头出现如山的黑墙，明军竟然加入战场。
“快，快吹号命令城外下四旗动手，再迟只能等死…”
瓦克达慌忙看向这突然变故，是啊，明军尽然杀向战场，他们已经开始绞杀上四旗兵马。
“呜呜呜…呜呜呜呜…”
城头急促的吹起牛角号，不过下四旗用的是短牛角，所以急促急促而悠长。
号声一响，城外下四旗惊愕片刻后动了起来，上万战马涌动惊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城内，眼看着要杀穿最后一层防线，多尔衮已经移步城外，可突然间，身后喊杀声震天，多尔衮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身后的族人便被刀枪淹没。
变故来临时朱慈灿还在拼刺刀，虽然他的亲卫班紧紧护住他，可上了战场刀枪无眼，他能全须全尾，主要还是靠他勤学苦练出的拼刺术。
真正的拼刺发生在最后一道壕沟，因为退无可退，所以活着的官兵全部守在第三道壕沟边，敌人想要进攻必须跨过壕沟，而这道壕沟便是真正的绞肉机。
当然，因为有道六尺宽壕沟阻拦，抗虏卫其实占很大优势，加上拼刺术扎实，再加上有些零星火力支援，特别是二子改式散弹枪（喷子）一枪能打倒一大片，所以能以少敌多守住最后的阵线。
事实上真正的拼刺大概混战了三刻钟（小半个小时）变数发生了，当听见外线传来枪声那一刻，本已绝望的官兵突然集体打了鸡血般振奋起来。
大型战争便是如此，即使微小希望也是一剂兴奋剂，此消彼长，天平瞬间改变了方向。
多尔衮看见外线崩溃还想孤注一掷凿穿阵地，谁知北城码头方向突然出现两列黑影，孙传庭的秦军赶到了，秦军排成两列无边无际的长蛇阵飞奔而至，至战场后，秦军一分为二杀向内外战场。
再加上下四旗突然反水，内外上四旗仅剩的兵马瞬间淹没在刀光剑影中。
夕阳如血染沙场，满天赤红泣英魂，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朱慈灿环扫着内外欢呼战友，他猛然间泪流满面，那些生龙活虎的同学还剩多少，那些情同手足的战友倒下多少，一将功成万骨枯，就因为他一时冲动，多少英魂永远留在济南城外。
“报，有无数鞑虏跪地乞降，”
“斩，”
“报，阿其那哈夺了鞑子战马逃跑了，”
“追，老子不砍下他的人头誓不罢休，”
亲卫小田死死拉着朱慈灿哀求：“将军，这里需要你收尾，这里离不开你，我代替你去，我骑术比你好，”
朱慈灿双眼猩红咆哮：“都按照规矩办就是，不能决定的事去请示院长，我得去给战友们报仇…”
“将军，万万使不得，你不要冲动，下四旗还有几万人，”
“都斩了就是，”
“将军，那是几万降兵，蝼蚁尚且偷生，立马要天黑了，一个不好便是反复，你要相信苗片长，他肯定会替同学们报仇雪恨…”
其他人也拉住暴起的朱慈灿苦劝，朱慈灿发了会愣，但总算再没有犯浑。
小田赶紧翻身上马加入苗石的追击队伍。
朱慈灿木然的听着杂乱的汇报，五千多抗虏卫，三千吉王卫，三千白杆兵，现在，全须全尾不足一千，两千多轻重伤员，其他的…
军医军护严重不足，他们也加入了战斗，好在这些文职只是站在刺刀队身后开手枪提供火力支援，所以减员不算太多。
负责维持秩序的现在只剩下孙传庭的几万秦军，也幸好有孙传庭的几万秦军加入战场。
内阵地，杜度的下四旗兵马被勒令退回济南城，外阵地，万余下四旗兵马和万余蒙古鞑子兵被秦军命令成排跪在外弧形阵地内。
不同的是，下四旗只是被命令成排跪下，蒙古俘虏被一排排斩首。
朱慈灿赶到外俘虏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这平原地区日落便是天黑。
身着黑甲的秦军面无表情穿梭在数万俘虏中甄别，自古秦兵悍勇，他们似乎没考虑过自己才数千人，而俘虏数倍于己。
好在一场大胜让这些蛮夷胆肝俱裂，这些人不但不敢生出异心，而且满蒙两族自动划分开来。
被砍的鞑子哭天抢地挣扎哀嚎，凭什么都是投降，他们能活我们就得死，反水的时候我们杀上四旗比他们还要勇猛，大人，求大人开恩，我们也愿意做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