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何为山州菜？说来听听。”
钱广源：“山州菜啊，与山州的地域文化紧密相关。山州行政上隶属北安，受中原文化影响深远。但古代山州属于楚国地盘，山州深受楚文化影响颇大。山州鱼米之乡，水灵山美，气候湿润，农作物主要是水稻、小麦、大豆等，特产丰富，形成了独特的饮食文化。”
杨总：“楚文化有啥特征？”
钱广源：“楚文化的根儿是原商周文明，楚俗尊凤尚赤、崇火拜日、喜巫好卜。”
众人饶有兴趣，也听得津津有味。
仝总：“对饮食有啥影响呢？”
钱广源：“饮食文化是一个体系，它包含饮食心理、习俗、餐饮等要素。山州人喜欢饮茶，擅长做鱼，吃米，所以山州菜以炒、焖、炖、煮、蒸、煎、炸、溜、卤、烤等烹饪工艺为主，形成了有特色的地方菜系。诸位面前的这些菜，仅是几个菜品，挂一漏万，请品尝。”
钱广源说的头头是道，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仝总：“嗯，香，它还有啥特色啊？”
钱广源：“山州菜取材广泛，用料精细，有荤有素，主味是咸、烂、香，细细品尝还有微辣、滑爽，这与鲁、川、粤、闽、苏、浙、湘、皖等菜系不同。当然山州菜要达到八大菜系一样的影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山州厨师不懈努力，也需要每个山州人做好宣传推介工作。”
杨总：“看不出，广源还是美食家啊！”
钱广源：“美食家算不上，只不过是地地道道的山州人，懂得一点家乡菜而已。品尝山州菜，可使您领略中华烹饪之博精，饮食文化之渊源。”
见众人点头称是，他端起酒杯，不失时机地说：“来来来，光顾说话，忘记喝酒了。众位老总、哥哥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的生意承蒙大家照顾才有了今天。感谢大家，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饮尽杯中酒，杯底朝天，展示一圈，这一杯酒少说有一两。
“好好好！”众人喝彩。
钱广源:“第二杯酒，我仍然要干，这一杯酒是拜托众位哥哥。”他用手臂碰了碰庄春山示意他端酒，庄春山端起酒杯站起来。钱广源说：“这杯酒，我和春山干了。”
钱广源再饮而尽，脸色泰然自若，庄春山辣得直吸溜。
钱广源攥着酒杯说：“众位哥哥，这杯酒是仰仗大家拉一把我的同学庄春山，刚才我也简单介绍了，他是中文硕士研究生，看看诸位的公司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啵？”
事出突然，大家面面相觑，沉默了。
钱广源赶紧趁热打铁，对庄春山说:“哦，把你的简历给老总们发一份！”
庄春山给每位老总发了一份简历，老总们仔细翻阅庄春山的简历，没人表态。钱广源打破沉默，和老总们谈起了生意，他们谈兴甚浓，可是他们谈的内容庄春山插不上话。庄春山第一次感到与高中同学的距离，这个距离是他未曾想到的，尽管钱广源还是那个钱广源，友谊也未变味儿，但是现实把两人严格地区分开来，这是一堵无形的“墙”，他说不清，道不明，看不到。
饭毕，庄春山被安排在广源酒店的标准间住宿，同他一起入住的还有钱广源的客户杨总。杨总来自北安省山阳市，四十来岁，个头不高，黑胖，精明，他是山阳市建材公司的老总，也是钱广源的客户。此时，他靠在床头，一边看电视中播放的足球赛，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与庄春山拍脖（聊天）。
杨总：“你与广源是啥时候的同学？”
庄春山：“高中同学”。
杨总：“刚才俺没记住，你和广源上大学分别学啥专业？”
庄春山：“他学财会，我学中文”。
杨总：“毕业时，你们工作如何？”
杨总似乎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斜躺在床头，乜斜着眼睛看电视，时而看庄春山，慵懒的神情让人觉得他快睡着了。
庄春山：“他留在省城创业，我在家乡教学。”
“哦，是这样。”杨总点一下头，掏出一支烟递给庄春山，说：“抽一支烟”。
庄春山摆摆手：“谢谢，我不会抽。”杨总把烟夹在手上，凑到鼻尖闻一闻，然后点燃，深吸一口，仰起头朝天花板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就在他的头顶盘旋，再向天花板散开，最后消散到无影无踪。他若有所思：“上学不仅是学知识，更重要的是练脑子！”说完他又吐出一个烟圈，一股烟香飘散在空中，被动吸二手烟的庄春山咳嗽起来。
“对不起！”杨总猛吸一口，然后熄灭了手中的烟，丢进烟灰缸，倒进了一点水。烟灭了，烟味还在。
他接着说：“有时候，不是同学不愿意与你过深的交往，而是差距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庄春山没接腔，这话像鞭子抽在他心上，他仔细品味杨总的话，再联想到钱广源与自己的实际，细品何尝没有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广源很社会化了！”杨总说。
“杨总的企业需要我这样的人吗？”庄春山认真地问。
杨总摇了摇头：“俺的建材公司是私企，不瞒你说，俺们用人是讲究人工成本的，能为公司创造价值的员工就是好员工，俺不问他的出处，也就是说俺不唯学历，只讲能力！”
庄春山：“杨总是说学历高的人未必能力强？”
杨总：“不不，俺不是这个意思，俺的意思是适合岗位的员工都是企业需要的人才，但要为俺创造财富。”
沉默了，双方都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只听到电视上足球赛的解说声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一个是商海精英，一个是学界才子，两人的对话颇有寓意性。
“杨总大学学啥专业？”庄春山转移了话题，不想让窘境继续下去。
“俺呀，初中毕业，家里穷，上不起学，俺是老大，只有打工，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杨总的话让庄春山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