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月连忙说道:“三妹,我来送耀儿,既然送到了,我便先走了。”
沈弗念顿时有些心虚,前不久她去抓奸,没想到今日风水轮流转。
她怕温嘉月起疑,故作镇定道:“没事,你进来坐坐吧。”
温嘉月松了口气,看来苏叶已经走了。
她和王成耀一同踏入内室。
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在榻上的沈弗念,她的脸有些红,眸中漾着春情,长发披散,有些凌乱。
沈弗念不是瘦美人,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也没少长,瞧着丰腴匀称,媚骨生香。
此刻更是如上好的美玉一般,雕琢到极致。
沈弗念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裳,解释道:“我、我方才睡了一觉,所以披着头发。”
温嘉月点点头:“我看出来了。”
沈弗念轻咳一声,发现自己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那你先坐吧,我让丫鬟过来梳妆。”
温嘉月应了一声,随意打量着内室。
沈弗念喜欢金色和红色,处处都是玉瓶金盏,内室的陈设分外富丽堂皇。
与此处相比,她的卧房倒是显得简陋了不少。
沈弗寒喜欢书画,她便尽量按照他的喜好布置,除此之外并无多余的东西。
成亲四年,卧房的陈设几乎没有变过,瞧着分外单调。
温嘉月便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布置一番。
视线落在绣凳上,她便盯着那一处沉思,细细思索着该如何布置。
沈弗念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不由得坐立难安起来。
若是细看,红色绣凳上有一片深色的水痕,她生怕温嘉月发现,轻咳一声,问:“你可用膳了?”
温嘉月回过神,轻轻颔首:“耀儿也在我那里吃过了。”
“哦,那就行。”
见她没再盯着那处,沈弗念松了口气,心里恨得咬牙,骂了苏叶千百遍。
上次去桃花源用膳,温嘉月和大哥离开后,她想起从前,悲从中来,喝了一杯又一杯,渐渐喝醉了。
趁着意识还算清醒,她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正巧遇到一个男人。
当时也不知怎地,她将这个男人错认成辜负她的王秀才,好一通打骂。
又不知怎地,她和这个男人稀里糊涂地就……
醒来之时,男人已经走了。
她迷茫了一会儿,想开了,就当是一段露水情缘,反正她也不亏。
未曾想过,这个男人竟是府医钱老的徒弟苏叶,他竟然还敢主动将此事告诉她!
一来二去的,就变成了这样。
她和苏叶现在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或许……各取所需?
头皮传来的轻微疼痛让沈弗念回过神来。
正在簪钗的丫鬟吓得跪了下来,慌忙请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温嘉月也提起了心,有些担心依着沈弗念的脾气会打她。
没想到沈弗念却只是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别愣着了,赶紧给我簪上。”
今日苏叶格外有病,反复问她这次有没有将他当成王秀才,她的逆反劲也上来了,偏不回答。
较劲的结果还是她撑不住,率先认输,最后伤敌八百自损两千。
早知如此,还不如顺了他的意。
沈弗念长长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引狼入室是对还是错。
梳妆之后,丫鬟端来膳食。
沈弗念早就饿了,大快朵颐起来。
王成耀看得眼馋,抓起筷子就开始吃,被娘亲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
“你已经吃过了,滚一边去。”
“娘亲,我又饿了,”王成耀噘起嘴,“我就吃一口!”
沈弗念瞪起眼睛:“别逼我揍你!”
“小气。”王成耀嘟嘟囔囔地站了起来。
温嘉月笑盈盈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娘俩了,先回去了。”
沈弗念闻言赶紧说道:“路上慢点。”
温嘉月诧异地看向她,这可实在不像她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沈弗念这么紧张,想必早就盼着她走了,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答应。
温嘉月忽然想试试,于是煞有介事道:“三妹,你怎么连个称呼都没有?”
沈弗念的神色微微一僵,不情不愿地开口:“大嫂慢走。”
温嘉月忍住笑,故作惊讶地问:“嫁过来一年,终于承认我是你大嫂了?”
沈弗念眼神乱瞟,不答反问:“还走不走了,你还想让我亲自去送你啊?”
温嘉月没再逗她,径直离开。
走出常乐院,她的笑容再也止不住。
如意好奇地问:“夫人,听三姑奶奶叫您一声大嫂,您居然这么高兴?”
“我是在笑她居然这么听话,”温嘉月拍了拍脸,“而且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觉得新鲜。”
上辈子,沈弗念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现在被她捏住把柄,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她没打算告诉旁人,只是觉得有趣。
如意不太懂,但是夫人高兴,她便也高兴。
主仆俩回到正院,温嘉月道:“咱们去库房看看。”
如意问:“您的库房?”
温嘉月正想应是,想了想改口道:“侯爷的。”
她的东西没什么稀罕的,沈弗寒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与其堆在库房里落灰,不如摆出来欣赏。
找出钥匙,打开库房的门,她看着里面的东西,心底有些感慨。
成亲没多久,沈弗寒便将他的库房钥匙交给她了。
成亲四年,温嘉月只去过一次,为了让人清点里头的东西。
她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的库房有多少价值连城的宝物。
知道的越多,她便越是怕,她拿着钥匙战战兢兢,生怕丢了东西之后说不清。
上辈子,她还数次想将钥匙这个烫手山芋交还给沈弗寒,但他每次都拒绝,执意给她。
现在想想,有什么好怕的,再珍贵的宝物也都是死物。
温嘉月精心挑选了一些东西,指挥小厮们摆在内室各处。
原本摆放的一些字画不太合适,她便让小厮收起来,放回库房。
如意有些害怕,低声问:“夫人,咱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和侯爷说一声?”
温嘉月毫不在意道:“既然他将库房钥匙交给我,便是信任我,他若是不愿,我便将钥匙还给他。”
若是做什么事都要询问沈弗寒的意见,她重活这一遭,到底是为谁而活?
温嘉月花了一下午的工夫,将内室按照她喜欢的风格布置得焕然一新。
布置完毕,如意眼前一亮:“夫人,您的眼光可真好。”
温嘉月柔柔一笑,在侯府待了四年,耳濡目染,她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
忙活一通,天色渐暗,温嘉月吩咐传膳。
吃到一半,沈弗寒回来了。
温嘉月下意识去看他的神色,没想到他却对内室的陈设视若无睹,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微微蹙眉,身为大理寺少卿,对周遭的环境变化不是应该极为敏锐的吗?
难道一下值,沈弗寒的眼神就不好了?
沈弗寒也眉宇紧锁,问:“怎么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