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被压迫得拼命挣扎着,大口喘着粗气,“王爷,放手…放了手,好生说…”
她看到七爷那双猎豹般咄咄逼人的眼睛迸射出灼人的亮光,吓得两腿发软,站立不稳,直往后退。
七爷此时因怒气而心生不甘。他欺身上前,一手环住了月娥后仰的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如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压了上去。
两人一同倒在暖榻上,隔着厚厚的棉袍,七爷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柔软起伏,不由身子一颤,伸手抓了上去。
月娥毫无抵抗力,如风中的残烛,随时有可灭之兆。她柔弱地哭泣道:“放开我,你是披着羊皮的狼呀!”
七爷此时的头脑嗡嗡作响,身体火急火燎般燥热,失去了君子端方的理智。他一把扯开了月娥的衣襟,看到露出脖颈下面的一片雪白。
月娥一声尖叫,大声哭道:“住手!放开我!”
她的嘴唇被堵上了,七爷的吻发狂般落在她的唇上,再往下移……他要身下之人的身心完全属于自己,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为自己所用。
桑嘉推开院门,平时井然有序的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无人迎接他。
抬眼见,院子里的婢女和内侍们都站在廊下,头缩得像鹌鹑一样,全都默不作声。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屋里发生了什么怪事了?他故意“哼”了一声,发出音响来。
一名内侍反应过来,迎上前躬着身,吞吞吐吐道:“大公子,王爷在里屋…您在花厅喝口热茶…等一等。”
桑嘉狐疑地看他一眼,七王叔在屋里不正好么?
“你通报一声,本公子有事要禀七王叔。”
“这…大公子还是等一等,再进去。”
内侍犯难了,此时,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放出声来。
桑嘉没由来地感到心口突突地跳,他几步跃上白玉台阶,一把推开殿门边垂首而立的内侍,对里高喊一声:“七王叔,侄儿来了,有事要禀!”
这一声突然的呼喊,像一盆冷水泼在了燃烧的大火上,七王爷猛地抬起头,神志清醒过来。映入他眼眸的是怀里之人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下的晶莹泪水。他不由心里一痛,抬手抚上那如画般的眼角。
他坐起身,将吓得脸色苍白,颤栗不已的月娥抱起来,伸手替她扣上敞开的胸襟。
月娥又羞又怒,一把拍开他的手。刚才拼命抵制,出了一身虚汗,浑身的骨头像要散架一样。她脚步虚俘,踉踉跄跄地跑出屋去。
一脚踏进门的桑嘉正好看到她从卧房奔出来,披头散发的样子。
一个激灵,桑嘉觉得心口一下子像被人扯住一样,无端的疼痛起来。
月娥慌不择路地从他身边跑过,不小心额头碰到门框上,痛得她眼冒金星。她顿了一下脚步,很快就跑进了院子里,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跑了出去。
桑嘉如遭雷击般愣住了,他的心痛得差点流出眼泪。
他努力地将泪水憋回眼眶,身体如同站在狂风巨浪中,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的拳头缩在袖袍里握得死死的,指甲掐进手掌心里,也浑然不觉。此时,若是他能看见自己的脸,是铁青的,眼中的寒光跟去拼命没什么两样。
七爷看着月娥跑出去的背影,忙拿起暖榻上自己的银狐大麾。对在门口探头探脑,不知如何是好的一名内侍道:“快将这麾子给娘子送去,别让她冻着了,你将娘子送回客房。”
“是,奴才遵命。”
内侍躬身接过王爷手中的大麾,转身一蹓烟跑出去追赶娘子去了。
月娥在风雪中边跑边流泪,胸口如鼓般怦怦直跳。若不是桑嘉那一声喊,差点就被人强暴了。
她还小,就这样落入虎口,怎么才能自保呢。她吸着鼻子,伸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紧了紧衣袍。尽量使自己的形象落在沿途那些婢女们的眼中好看一些。
“娘子等一下,王爷令奴才给您送上大麾。”内侍在她身后轻呼。
月娥站住了,内侍上前,将大麾温柔地给她披上。
她是王爷的人了,内侍不敢怠慢,极尽讨好道:“娘子,扶着奴才的手臂,天冷路滑,别碰着了。”
“嗯。”
月娥只好将手搭在这名小太监伸过来的手臂上,往前继续走。
七爷站在暖榻边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将怅然若失的眼神收回来。等着自己的心逐渐平复了,他弹了弹自己身上有了褶皱的衣袍,走出寝房。
他皱着眉头,眼神发冷地盯着站在外间,魂不守舍的桑嘉,淡淡问道:“你毛毛燥燥闹进来,有何事?”
桑嘉抬头,只觉得后背一阵凉嗖嗖。他错眼不眨地看着七王爷如玉般莹白的容颜上,绯色犹存,使整张脸更显得俊美妖孽。
他喉咙发干,稍作沉默,眉目低垂道:“母妃打发侄儿送几车物件过来,问七王叔筹备大婚的事还需要不需要帮手。”
七爷嘴角勾起,含笑着着他,笑意却不达眼底,“替我转告你母妃,孤感谢她。”
桑嘉搓着手,避开他的眼神,看着门外的雪花,低声道:“七王叔这是要出府去?”
七爷点点头,抬眼仔细地打量他,暗道:这人的脸上阴晦不明,刚才定是看到月娥跑出去了。
他突然对桑嘉看到月娥从自己卧房跑出有何想法感了兴趣,“你刚才看到娘子从这里出去了?”
桑嘉将痛苦深藏在自己的瞳孔里,垂下头,“嗯,侄儿看到了。”
七爷睨眼看着他,“看清她长什么样了?”
“娘子一晃而过,侄儿只看到她的背影。”
七爷眼睛不眨地看着他,似在分辩他说话的真假。
他的目光深沉,使人感到了压迫感。桑嘉再也受不住,移开脚步,去端桌子上的茶杯。
“你看得清看不清不重要,她是本王的人。你以后在院子里见到她,避开些,不要冲撞了。”
“是,侄儿记下了。”
桑嘉端起茶盅,扬起脖子,仿佛将心里的苦涩也一同饮下。
七爷挪开眼睛,挥挥手,“孤还要进宫,你留在这里用膳,想吃什么吩咐下人就是。”
“是,侄儿还是回客房去住,等着管事将物品清理好,再回去禀告母妃。”
七爷抬步边走边说:“嗯,晚间叫下人端来热水泡了脚再上床。”
月娥与内侍走到花园里的人工山石处,碰上阿香提着两坛新酝的酒迎面走过来。
阿玉穿着厚实的棉袍,红通通的倩脸上含着笑意,热情的打招呼:“娘子,大冷天,您也来逛园子,是来看那些红梅花都开了吗?”
月娥胡乱搪塞地点点头,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窘态。
阿香将酒罐子送到她面前,一脸的开心,“娘子,闻闻香不香,这是奴婢才酝好不久的新酒。”
月娥本想说自己不会喝酒,架不住阿香的热情,不愿拂了同乡的一片好意。
她放开了掌在内侍手臂的手,上前一步,双手抱住酒罐子闻了出来一股浓烈的酒香直冲五脏六腑。
她直点头,眼里有了雾气,感慨道:“阿香,你的酒真好,可以一醉解千愁。”
“娘子若是喜欢,就将这罐酒送给您。这样的天气,喝两口酒暖暖身体。”
阿香揭开盖子,背对内侍让她喝一口。
月娥扬起脖子,轻轻呡了一口含在嘴里,将酒罐子递给阿香。
她立刻感到自己的手中有了一张纸条。
她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死死握住,拳头缩进袖子中。
“公公,你也喝一口,祛点寒气。”
阿香又将酒罐递给内侍,辽人都有一同大口喝酒的习惯。内侍闻到浓烈的酒香,早已馋得直吞口水。
他接过酒罐,“咕噜噜”连喝下几大口,尖细着嗓音道:“阿香姐姐,果然是好酒。”
“公公若是不嫌弃,这将这剩下的半罐酒带回去,这罐未开封的酒就送给娘子,可好?”
内侍顿时眉欢眼笑,凑近阿香,亲昵道:“多谢阿香姐姐记得奴才。”
阿香笑笑,将两只酒罐子都放在内侍手上,面向月娥轻声道:“娘子慢些走,奴婢还有事,告辞了。”
月娥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再放下手,挥一挥作别。阿香眉眼飞扬,转身去了。
内侍把月娥送到日勒客房的院子里,将手中未开封的酒罐子递给站在一旁的扎哈手上。
小太监环视一圈院子里默默站立的婢女和管事嬷嬷,清了清喉咙,用尖细的嗓音讲道:“王爷有令,你们要侍候好娘子。”
管事嬷嬷和婢女们知道小太监是王爷身边的红人,齐声道:“是,奴婢们记住了。”
内侍友好地看了月娥一眼,转身出了院门。
“娘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在这里一直候呢。”扎哈小声道。
月娥没有作答。她疾步进了客房,到了里屋,反手将门一关,连同扎哈也关在门外。
“娘子,您怎么呢?”
扎哈的鼻子碰到门框上,一边揉着,一边不解地问。
“不要打扰我,让我静静。”月娥在屋里低吼道。
院子里静下来,管事嬷嬷和婢子们见状,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她们走路全都掂着脚尖,没有发出声来。今日,王爷将娘子带出去之后,娘子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月娥一身的疲惫,站在房里。将袖袋里的纸条摸出来展开看:“准备离开。”
如一道惊雷响彻在她的耳畔,心里怦怦直跳。
她赶紧收好纸条,坐在桌子边镇定了一下精神。原来阿香和阿木的身份,自己没有猜错,他们真的是潜伏在这里的宋国细作。
她想起了上次表哥对自己的施救,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忧伤。为了救自己一个人,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她坐在桌子边发了一阵愣,一脸恼怒地对着桌子上的镜子解开衣袍,露出里衣。
胸前雪白的丰盈处留下了他的吻痕。她的手指颤了颤,缓缓抬起,指尖在那处柔软的吻痕上轻触,心里有数不清的难言之痛涌上心头。
难过,紧张,害怕,无限的担忧…
……
桑嘉失魂落魄地在花园里晃晃悠悠地走了很久,直到看不清路了,才回到客房。
他前脚进屋,立刻就关上了门。
跟在他身后的阿图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巴鲁颠颠儿跑过来,看到门外垂头丧气的阿图,不明所以,“大公子房里黑灯瞎火,怎么没有点灯?”
阿图急忙摇头,辩解道:“巴鲁管事,是大公子不让奴婢进屋点灯。”
巴鲁轻声问道:“大公子是不是挨王爷骂了?”
阿图看着他,惘然摇头。暗想,大公子哪里像以前挨了王爷骂的样子,这回分明是丢了魂儿。
巴鲁见阿图摇头,疑惑地想,既然没有挨骂…难不成又丢了什么东西?比斑虎还重要?
他对阿图轻声道:“大公子还没用膳呢,去叫厨房多做几道菜。”
“是,奴婢这就去叫厨房多做几道菜。”阿图转身就跑。
巴鲁站在门外,侧耳听不见屋里的声音,有些不放心地轻轻叩门,“大公子,让奴才进来,看看您。”
桑嘉浑身难受地走过去打开门,转身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半夜的时候,桑嘉发起了高烧,阿图听见大公子在说胡话。掀开帘子进来一看,他已烧得人事不知。
阿图吓得哭起来,叫一名婢女去通知王府汪总管。
汪总管一听是大公子病了,哪里敢怠速,三下五下就从热炕上爬起来,去请百里郎中。
百里郎中给大公子把过脉之后,说是中风邪,寒气入体,吃几副药就好了。
巴鲁守在床边,“大公子,奴才去通知大王妃。”
桑嘉摇头,“巴鲁,不要去惊了我母妃。”
“奴才叫厨房给爷熬粥,做些可口的小菜?”
“嗯。”桑嘉无力地应了一声。
巴鲁又不放心地吩咐阿图,“好生侍候大公子。”
巴鲁和婢女们风风火火一会送粥,一会儿送药,一会儿送炭火,忙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