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恶如仇,俏皮任性。
作为公孙家族最小的千金,阿离的童年是被拥抱在甜蜜中的,无忧无虑。
父亲忙于家政,哥哥姐姐又勤于练武,陪伴阿离的,只有她的母亲和小婢。
在大一些的时候,有时她发现,自己和家人的不同之处,莫名其妙的力量,让她的耳朵有时变成长长的兔耳,到后来甚至还原不回去了,想藏也藏不住。
“阿离的耳朵,为什么哥哥姐姐,爸爸妈妈,还有小红,大家都没有?”
母亲只是笑着,将一对精致的枫叶戴在她的头发上,和兔耳相互衬托,形成精美的装饰。
阿离开心极了,她喜欢枫叶,就像她喜欢油纸伞,轻轻薄薄的,可以随着风荡来荡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兔耳的存在,终于让阿离意识到自己的不同,母亲的枫叶掩盖了兔耳的真实性,然而无法掩盖阿离心中的怯弱。
她害怕自己异样的面貌无法被众人接受,家里人的一切都与她不同,只有对她的关怀从未变过。
有时,她会向母亲抱怨自己的外貌,到最后,甚至成了埋怨。
天真烂漫的生活,在阿离十二岁的时候结束了,那天大牢中有人越狱,恰巧撞见要去取药的母亲,争执中,母亲心病发作,最终命陨街头。
对阿离来说,母亲的逝去,仿佛世界末日,本就处于永夜的世界,再次暗淡无光了起来。
在坟前,阿离没有流泪,对于生死离别,她从未想过,那时出现在眼前的,反而是她对母亲的争吵、任性。
阿离爱母亲,她不恨兔耳,恨自己,自从有记忆以来,母亲的身体就不好,在病重的时候,即使自己去取药,也不愿麻烦情绪低落的她。
哥哥姐姐来到阿离的旁边,他们哭成了泪人,身前的父亲,周围的家丁,百姓也是泣不成声。
阿离缩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攥,里面躺着最近几天雕刻的枫叶,枫叶代表深情,只是还没来得及诉说自己的歉意。
有时阿离向往光明,她觉得母亲就在天上,某颗明亮的星星上注视着这里。
她记得父亲所讲,公孙家族的传统,要给女儿织上镌刻名字的手帕,大家闺秀都要有的。
阿离取出母亲织的手帕,只剩下这个而已。
书上说,建造一座专门的房子,可以让去世的亲人看到地上的生活,阿离在手帕上绣上这座建筑的名称。
她希望母亲在寻找的时候不会迷路。
对于一年前突然到来的陌生青年,阿离一直有所关注,母亲的逝去让她对任何罪恶都痛心疾首,在潜意识里,初入小镇的青年同从大牢内越狱的罪犯一样,都是不属于小镇的陌生之人。
也许是信归还她手帕的原因,让阿离心中的怀疑逐渐褪去,只剩下好奇心。
说起来,小镇外面的世界一直吸引着她。
当执念开始转变的时候,就会彻底起来,阿离不信北堂问和镇民的指控,她追着少年的踪迹进入狂风山脉,翻越陡峭的岩壁,然而从未出过小镇的她却迷了路,遭遇了可怕的妖兽。
体内莫名的力量不仅是兔耳的罪魁祸首,也是阿离无与伦比速度的源头。
利用超人的速度,借助油纸伞腾挪变换身位,是阿离所创下的舞蹈,那是她送给母亲的礼物,如今也成了她保命的本领。
信的救命之恩和关照,给予了阿离十分特殊的感受,熟悉而又陌生,挡在山脉古道前的身影,让阿离的内心诞生了莫名的情愫,成了她仰慕的起点。
所以信的突然离去,让阿离慌了神,她捂着自己受伤的耳朵,注视着信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措。
那是阿离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耳朵,她用力扯着受伤的兔耳,最终挡住眼睛哭了起来。
是谁离去?又为谁流泪?
寒风涌动,叶随风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