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薇见此变故,顿时花容失色,她始料未及。
那些宣纸瞬间贴附在她娇躯上,“呼”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
苏清薇惊呼一声,快速结印,运转灵力全力抵抗。
但那火焰来势汹汹,竟如附骨之蛆,持续燃烧着她的灵气。
一时之间,竟难以扑灭,只急得她香汗淋漓。
凌虚趁此机会,猛地伸出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上,瞬间凝聚起一点白色光芒。
他身形如电,向着苏清薇疾驰,在接近瞬间,他手臂猛然发力,将指尖光芒奋力刺出。
白色光芒在刺出的过程中,陡然化为一道白玉尖刺。
尖刺周围,一团黑色雾气缠绕,雾气中,隐隐有文字闪烁。
依次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就在生死攸关之际,赵穆安如神兵天降,突然飞身挡在苏清薇面前。
白玉尖刺来势太猛,破竹之势,贯穿了他的身体。黑色雾气和那三段文字,瞬间涌入他的体内。
黑色雾气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持续造成创伤,使得他灵力运行受阻。
雾气附带的侵蚀之力,在他伤口处持续破坏,让他痛苦不堪。
赵穆安神色时而落寞,时而激昂,口中喃喃念诵诗词,行为举止,异于常人。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赵穆安眉头紧锁,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怅惘。
他抬眼望向远方,似乎在心中所思所想之人,奈何求之不得。
整个人这怅惘情思,牢牢桎梏,难以自拔 。
须臾,他猛地转身,双拳紧握,周身气势陡然一变,朗声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目光如炬,恰似傲雪青松,任凭风雨侵袭,亦能百折不挠,大有一往无前的豪迈气魄。
话音刚落,他又仰头大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他瞬间变得豪情万丈,气魄非凡,举手投足,潇洒不羁。
赵穆安就这样反复踱步,口中不停念着这几首诗,情绪也不断变换。
忽而,他脚步一顿,双手抱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变得焦躁不安,冷汗自额头滚滚而下,身形摇晃,头痛欲裂。
苏清薇柳眉倒竖,美目圆睁,看向凌虚:“你对他做了什么?”
凌虚回答:“我在摘星楼四层,与柳诗涵姑娘谈论诗词歌赋时,有所感悟。
刚刚在施展三级白圭之玷功法时,融入了几分诗意。
若他不强行为你抵挡,以你的修为,本不会受到太大损伤。
可如今,我的修为已然比他高出一级,这融入诗意的白圭之玷。
刺在他身上,却足以让他伤筋动骨、身受重伤。”
白圭之玷功法中融入的诗意,对寻常人没有太大影响,可对重伤难愈的人。
却会扰其心神,乱其心智。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赵穆安是秦临渊长老的人,钟情于柳含笑,为何会对你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甚至不惜背叛秦临渊长老,瞒天过海,诓骗柳含笑替你去死,乃至生死一瞬,毫不迟疑地舍身救你?”
苏清薇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我给她下了移情咒。”
凌虚不禁身躯一震,失声道:“移情咒?”
苏清薇解释道:“中了移情咒的人,内心深处最为隐秘、最为深沉的情感。
便会如百川归海,转移到下咒人身上。所以,无论赵穆安对秦临渊的忠心耿耿。
还是他对柳含笑的情有独钟,或是对你的感恩戴德。
如今在他心中,都汇聚于我一人身上。他虽能记得所有的事。
可那被转移的情感,却让他对我唯命是从,无法抵抗 。”
赵穆安猛地浑身一颤,回光返照,眼中瞬间恢复清明,厉声喝道:“苏清薇!你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
他面容扭曲,神色极为痛苦,紧接着喃喃道:
“含笑,我对不起你啊!我欺瞒了你,让你在刑场上含恨而终。
你为救我,不惜舍弃性命,我又怎能做出辜负你的事。”
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情绪已然彻底失控,跌跌撞撞地走到护栏边。
凌虚心中暗叫不好,便要上前阻止。
赵穆安却突然猛地转过身来,满脸皆是悔恨:
“秦临渊长老,实在对不住!我鬼迷心窍,泄露了你太多机密要事。”
他转向凌虚,眼中满是愧疚:“凌虚公子,我恩将仇报,实在是无地自容。”
他仰头长啸,满脸悲戚:“含笑,我负你至深,欺骗你,甚至还谋害了你。
如今你已然含冤而亡,我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凌虚急忙高声呼喊:“赵穆安,柳含笑并没有……”可“死”字尚未出口。
赵穆安却似心意已决,猛地一跺脚,纵身一跃,从摘星楼上跳了下去。
摘星楼下,人潮涌动,好一派繁华热闹、歌舞升平的太平盛景 。
柳含笑身着一袭淡粉罗裙,裙角绣着海棠。
她乌发如瀑,一支珍珠金簪斜插其中,衬得她面若桃花。
此刻,她正在楼下徘徊,焦急地等待凌虚下楼。
变故突生!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传来:“有人坠楼啦!”
恰似晴空炸雷,震得众人耳鼓生疼。刹那间,原本喧闹的街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惊愕地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摘星楼。
柳含笑浑身一震,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一个身影从楼顶急速坠落。
砸落在摘星楼前,瞬间毙命。
柳含笑的瞳孔急剧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她终于看清那具尸体,正是赵穆安。
她只觉天旋地转,五脏俱焚,心好似被狠狠攥住,痛不欲生。
往昔与赵慕安相处的桩桩件件,如走马灯般,在柳含笑脑海中不断闪现。
犹记春日,二人携手漫步在曲江池畔,赵穆安笑语盈盈,轻轻折下一枝桃花,插在她的鬓边。
“我的含笑,可比这满园春色,还要动人。”彼时的甜言蜜语、浓情蜜意还言犹在耳,可如今却已生死两隔。
念及此处,柳含笑只觉悲从中来,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