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星和浩南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爷爷奶奶家。
这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区,狭窄的街道,斑驳的墙壁,一抬头就能看见到处乱搭密密麻麻如蜘蛛网般的电线,处处透露着岁月的痕迹。
沈繁星心情非常沉重,说实话如果不是靠着浩南去追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外公外婆?
因为她一出生就被送回了沈国栋所在老家的某位亲戚寄养,在五年前发生了婚礼上被陷害一事后,又马上流落到了英国去,直到现在。
浩南看着沈繁星紧绷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沈繁星在回了浩南一个笑容后,就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了,走出了一位老婆婆。
这位老婆婆看着面容沧桑,皮肤松弛泛黄,头发花白稀疏,她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旧衣,微微佝偻着背,目测能有七十多岁了。
老婆婆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繁星后,才客气地开口问道:
“姑娘可是你敲了我家的门?不知道是找哪位的?”
在看见老婆婆的第一眼,沈繁星就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奶奶了,看着外婆单薄的身影如风中残叶,她的心不由得猛地一痛。
“奶奶!我是你女儿沈知蓉的女儿,沈繁星,你可还认得我吗?”
沈繁星上前一步,牵起了苏兰那双粗糙发肿的手,深情地呼唤着。
苏兰是大吃一惊,她再次仔细端量起了这位自称是自己外孙女的年轻女人,过了一会儿后,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发呆。
“奶奶,这里风大,不如我们先进去再聊好吗?”
可不曾想到,沈繁星才刚刚说完,苏兰就跟发了疯似的,用尽了所有气力把沈繁星给推了出去,并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野丫头,要是敢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快点给我滚!”
沈繁星怔怔地站在那里,满脸都是震惊,她本以为奶奶会欢欢喜喜地接纳自己,毕竟自己乃是母亲留下的唯一血脉。
甚至赶过来之前,沈繁星还在脑海里,不断幻想着爷爷奶奶在见到自己时,会因为过于兴奋激动而哭泣不止的画面,她甚至都想好了安抚之策。
可这一刻,奶奶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沈繁星的意料之外,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会如此抗拒自己?
“奶奶,你能不能先冷静一点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撒谎,我是沈知蓉的女儿,也就是你的亲孙女。”
苏兰一听,当即就冲了上来,她狠狠地揪住了沈繁星的衣领,眼里透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好啊!你这个身上流着沈国栋血脉的孽障,还有胆量找上门来,看我老太婆怎么收拾你。”
原来苏兰对沈繁星的恨意,完全是来源于沈国栋。
就是因为沈国栋出现在了沈知蓉的生命里,才会发生后来的沈知蓉大出血难产而死,沈家家产全部被抢,简直可以用家破人亡来形容。
现在一看是沈国栋的女儿沈繁星找上门来了,苏兰压抑在心中二十多年的比海还要深的恨意,立即就爆发了出来。
她转身就回到了屋里,等她再次出来时,手里就已经多了一把扫把。
苏兰举着扫把,气势汹汹地朝着沈繁星冲了过来,浩南见状,连忙拉着沈繁星就要跑。
可沈繁星却一把甩开了浩南的手,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冲过来的苏兰,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相对比苏兰在这二十几年里,所经历过的种种痛苦,沈繁星挨了一个扫把根本就不算得些什么。
更何况,自己身上的确流淌着沈国栋的血,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更改的事实。
爷爷奶奶把对沈国栋的憎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仔细想想,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沈国栋的出现,给沈家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灾难,导致了母亲的离世和家产的被夺,家破人亡的惨痛经历让爷爷奶奶心中的伤痛和怨恨刻骨铭心。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苏兰的丈夫,也就是沈繁星的爷爷沈启铭快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眼看着那扫把即将落到沈繁星的头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启铭如同一道离弦之箭般迅猛地冲了过去,伸出双手抓住了苏兰的手臂,再趁机夺走了她的扫把,并丢在了一旁。
“老伴,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快告诉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干嘛要拿扫把来打人?”
沈启铭一边问着,一边顺着苏兰的视线望去,当他的目光落在沈繁星身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住了。
眼前的女孩,那眉眼之间的神韵与记忆中的女儿沈知蓉是如此相似,沈启铭心中有着非常的的触动,他当即就明白了些什么一样。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女儿知蓉之所以会大出血死在了产房里,就是因为替沈国栋这个畜生生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沈繁星,这两父女就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我对这对父女恨之入骨!”
苏兰声嘶力竭地吼道,一双拳头不停地挥舞着,却又因为沈启铭的阻拦而无法打到沈繁星。
听到这里,沈繁星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算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之一,她顿时哭泣不止。
“奶奶,不仅是你恨沈国栋,就连我自己也很恨他,他的罪行是罄竹难书,可我……可我不是故意要害死母亲的,还请你原谅。”
苏兰微微一愣,但心中的恨意依旧难以消散。
“我不管你是否故意的,反正你身上流着沈国栋的血,你就是沈国栋的孽种,你现在就给我女儿知蓉偿命来!”
沈启铭紧紧握住苏兰的手,轻声说道:
“老伴,我们不能把对沈国栋的恨都发泄在孩子身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同时也是知蓉的女儿,更是我们的亲孙女啊。”
“当年繁星一出生不到三天,就被沈国栋给送到了乡下去寄养在亲戚家里,五年前又是被翟家全城通缉,其实她的日子也未必比我们能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