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人头攒动,段逸拨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一个妇人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孩子,孩子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妇人看到段逸,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也带着深深的怨愤。
“段大夫,你快看看我的孩子啊!你不是说他的病已经好了吗?为什么……”妇人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就是他,是他害死了我弟弟!”之前在医馆帮忙抓药的学徒指着段逸,声嘶力竭地吼道,“他为了省钱,竟然用假药给病人治病,我的弟弟就是吃了他的假药才……”
学徒的话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怒火。众人纷纷指责段逸草菅人命,医德败坏。
“段大夫,你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啊,怎么会用假药呢?”
“我看他就是个骗子,赚黑心钱,迟早遭报应!”
“赔钱!必须赔钱!”
人群中,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趁机煽风点火,正是段逸医馆的竞争对手——同仁堂的掌柜。他假惺惺地安慰着妇人,却在暗中添油加醋,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段逸身上。
段逸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可是现在百口莫辩。他试图解释,却被愤怒的人群淹没。
“大家安静!请听我说!”段逸提高声音,试图控制局面。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害死了人,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人群中有人大声呵斥。
“我没有用假药,我行的正坐得直!”段逸眼神坚定,语气坚决,“我愿意接受任何调查,还自己一个清白!”
“调查?谁知道你会不会收买官府?”同仁堂掌柜冷笑着说。
这时,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衙役走了过来。他脸色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是谁报的案?”
同仁堂掌柜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指着段逸说道:“大人,就是他,庸医害人,草菅人命!”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转向段逸,沉声说道:“你可知罪?”
段逸还没来得及开口,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大人,我亲眼看到段大夫给病人抓药,他用的都是上等的药材,绝对没有假!”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之前被段逸治好腿伤的猎户。他为人正直,在村里很有威望,他的话让不少人开始犹豫起来。
中年男人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对段逸说道:“你说你没有用假药,可有什么证据?”
段逸看了一眼之前指证他的学徒,沉声说道:“所有的药材都是他经手的,他可以作证。”
然而,学徒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中年男人见状,心中已有定论。他正要开口,却看到段逸身后的柳灵儿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微微一怔,随即改口道:“来人,把他们都带回衙门,仔细审问!”
段逸和柳灵儿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县衙大堂,气氛凝重。
段逸和柳灵儿并肩而立,从容不迫地应对师爷的询问。师爷姓刘,是县令的远房亲戚,平日里仗着这层关系在县衙里作威作福,收受贿赂,鱼肉百姓。这次也不例外,同仁堂掌柜送来的那份厚礼,早已让他在心中偏向了段逸的对立面。
“你说你没有用假药,那为何病人吃了你的药会病情加重?”刘师爷眼皮半抬,漫不经心地问道。
“病人之前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这次突然恶化,我怀疑是另有原因。”段逸不卑不亢地答道,“我请求衙门彻查此事,还我医馆清白。”
“彻查?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彻查就彻查?”刘师爷冷笑一声,“来人,去将段逸医馆查封,所有药材全部带回来检验!”
几名衙役立刻应声而出,气势汹汹地朝段逸医馆走去。柳灵儿眉头微蹙,刚想开口阻止,却被段逸轻轻拉住。他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检验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不出所料,所有的药材都没有问题。刘师爷看着手中的报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易地从段逸医馆找到一些问题,然后顺理成章地给他定罪,没想到段逸竟然如此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就算药材没有问题,也可能是你用药不当,导致病人病情加重!”刘师爷不甘心地说道。
“我行医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段逸据理力争,“而且,我开的药方都是有详细记录的,衙门可以派人去核实。”
刘师爷自然不会去核实,他知道段逸说的都是实话,但他收了同仁堂掌柜的好处,自然要千方百计地为对方说话。
“哼,谁知道你的记录是不是伪造的?”刘师爷冷哼一声,“这件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你们先回去等候传唤吧!”
段逸和柳灵儿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他们离开县衙,回到医馆,却发现医馆已经被查封,大门上贴着醒目的封条。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柳灵儿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们既然想玩,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段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入夜,段逸和柳灵儿再次来到医馆。他们避开巡逻的衙役,潜入医馆,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所有可能存在的线索都被刻意销毁了,他们一无所获。
“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我们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手段。”柳灵儿有些沮丧地说道。
段逸沉吟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药柜前,仔细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从一堆药材中找到了一小包被遗忘的药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正当段逸准备和柳灵儿解释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段大夫,你在吗?”
“段大夫,你在吗?”来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段逸和柳灵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段逸将手中的药粉藏好,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来人。来人身穿便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和气质来看,应该不是衙门的人。
“你是?”段逸试探着问道。
“段大夫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来人压低声音说道,“我姓张,是县衙的文书,看不惯刘师爷的所作所为,所以想暗中帮你一把。”
段逸心中一动,他早就听说县衙里有一位姓张的文书,为人正直,不畏强权,经常为民请命,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张文书,你怎么会相信我?”段逸问道。
“我早就听说段大夫医术高明,仁心仁术,绝非那种会用假药害人的人。”张文书说道,“而且,我也调查过这次事件,发现了一些疑点,所以我想,这件事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段逸和柳灵儿对视一眼,看来这位张文书的确是来帮他们的。段逸将张文书请进医馆,向他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把自己和同仁堂之间的恩怨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文书听完段逸的讲述,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说道:“段大夫,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我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恐怕很难翻案。你需要找到关键的证据,才能让刘师爷哑口无言。”
段逸点了点头,他知道张文书说的是实话。他转头看向柳灵儿,说道:“灵儿,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柳灵儿说道:“我调查了那个医馆学徒的背景,发现他的家人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似乎是被人威胁了。我想,这可能是他被收买的原因。”
张文书闻言,眼前一亮,说道:“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那个学徒是被迫污蔑你,那就能洗清你的嫌疑了!”
然而,就在段逸等人准备顺藤摸瓜,查清真相的时候,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段逸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只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医馆走来,为首的正是那天在医馆闹事的病人家属,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段逸,你给我滚出来!”病人家属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夜里炸响,“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病人家属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点就着。他双目赤红,挥舞着拳头,朝着段逸怒吼:“我儿子本来只是风寒,是你,是你用了假药,才害死了他!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原本对段逸心存敬佩的人,此刻也开始怀疑起来。
段逸面色平静,他知道此刻越是辩解,越是显得苍白无力。他转头看向躲在人群后瑟瑟发抖的医馆学徒,高声问道:“你说我用了假药,可有证据?”
那学徒吓得面如土色,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亲眼看到你……你抓错了药……”
“你胡说!”柳灵儿站出来,指着那学徒的鼻子说道,“那天抓药的时候,我一直站在师父旁边,根本就没有看到他抓错药!”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那学徒恼羞成怒,指着柳灵儿骂道,“你一定是和段逸串通好了,想要包庇他!”
“够了!”段逸一声怒喝,震慑住了所有人。他环顾四周,目光如炬,沉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段逸行医多年,从不怕被人质疑,但如果有人想要借此机会陷害我,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透着一股凛然的正气,让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张文书,你留在这里稳住局面,我去去就回。”段逸低声对身后的张文书说道。
“你要去哪里?”张文书担忧地问道,“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段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便拉着柳灵儿,趁着夜色,消失在人群中。
“我们现在去哪里?”柳灵儿问道。
“去同仁堂。”段逸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要去找那个幕后黑手,当面对质!”
夜色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着同仁堂的方向潜行而去。夜风呼啸,树影婆娑,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同仁堂里一片漆黑,只有后院的书房还亮着微弱的烛光。段逸和柳灵儿悄悄潜入后院,躲在窗下,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书房里,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案前,借着烛光翻看着什么。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阴险的笑容,仿佛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
“老爷,您这一招真是高明啊!”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只要除掉了段逸,这清河县的医馆,就都是您的了!”
那中年男子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哼,跟我斗,他还嫩了点!”
段逸和柳灵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这中年男子,正是同仁堂的掌柜,而那个说话的人,则是他的心腹。
“看来,我们今晚要来个瓮中捉鳖了……”段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柳灵儿,低声说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