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恨生。
但是根据我爷爷的说法,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可是以前我到底叫什么,却没人跟我提起过。
我还是很小的时候,也就是我刚刚记事的时候,父亲似乎就在一直不停的干活,农活、洗衣、挑水、打扫、照顾老人等等,他似乎有干不完的活!
而我对我母亲的记忆,可以说是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似乎很喜欢赌博,不管是不是农闲还是农忙的时候,她不是在玩纸牌,就是在打麻将,有的时候实在是凑不齐了人,就会躺在家里睡觉
总之,就好像家中的所有需要人手的活,一直都是父亲一个人在那里无休无止的劳累。
父亲是个极其不善言辞的地道农民,对于母亲的行为,他从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实在是她太过分的时候,父亲才会低声的说上那么两句,可就是这不痛不痒的牢骚,母亲就会发了疯似的不断哭闹,然后就会委屈的诉说着命运的不公,自己的命又是怎么苦怎么难,为他生儿育女,吃了那么的苦却是被这样对待!
还有最后的一句话永远都是,自己怎么就会那么的眼瞎,嫁给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父亲。而这时候,父亲通常都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门槛上,拿出大大的烟枪,默默的抽起他的旱烟。
直到母亲哭累了,闹累了,这才会停止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赖行为,而接下来的气氛就很诡异,母亲就好像眼睛里根本看不见了父亲一样,连每天我和父亲的饭,也都需要父亲干完活回来才弄,而这样的时间,也通常需要持续半个月之久,直到父亲低头认错,才会罢休!
即便是有这样的母亲,对于我来说,这也起码是个完整的家。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不敢犯任何的错误,努力的做一个乖乖仔,可是,母亲依然并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母亲明明都是很喜欢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抱我,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在外面输了钱,都会骂我是扫把星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才让她跟着走了霉运,导致她输了钱。
于是,我只觉得,似乎我如果能多赚一些钱,她就会开心点,可能就不会跟父亲吵架了。
但是,年幼的我,哪里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最终,我慢慢的开始走上了盗窃的道路!
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是通常不会被人怀疑是小偷的,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最终我在邻居家偷钱的时候,被邻居给抓了个正着。
那一天,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我,而我则是被母亲打了很久很久,甚至我都以为我自己要被打死了,
但是我并没有哭,因为我觉得我并没有错,我只是希望爸爸妈妈不吵架,妈妈爱爸爸,这会有什么错?
只是,当我看到她那种厌恶的眼神时,我哭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厌恶我?如果厌恶我,那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在我六岁那年,爷爷病了,病的很严重,已经开始需要人贴身照顾,于是父亲把爷爷接到家里面来。
从那之后,母亲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父亲也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因为爷爷的原因,父亲就想着在院子里面新盖上一间偏房来供爷爷居住。
在乡下,盖房子可是一件大事情,每个人都会忙里忙外的来帮忙!
当然,这其中最高兴的人,就当属于我了,因为每天的都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于是我每天都在院里玩着砖块,泥巴,沙土,水泥灰等等,乐此不疲。
房子即将完工的时候,父亲一边干活,一边和朋友研究着第二天如何上梁的计划,是不是要宴请街坊邻居来家里吃饭,饭菜又该如何准备?
而我则是独自一个人推着独轮车不断地装着沙土,玩的不亦乐乎。
就当我将独轮车推到屋子里面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父亲站在一块跳板上,在移动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了跳板,整个人直接摔了下来,可是原本并没有多高的高度,却因为我将独轮车推到了跳板下面,父亲的腰顿时摔在了独轮车上。
我吓坏了,我害怕一向脾气很好的父亲会因为我的错误而狠狠地打我一顿。
然而,我却想错了,事实却是父亲因为腰椎骨的断裂而再也没能重新站起来,我宁愿他能因为我的错误而打我一顿,也不希望他躺下,因为他躺下了,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
从父亲摔下来到他去医院,再到回到家里休养,母亲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父亲,只是和以前一样,每天的打牌,赌博!
直到有一天,母亲打完了牌回家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又看到蜷缩在一边的我,竟然罕见的没有发脾气,反而破天荒的去厨房给我和父亲煮了一碗面。
我清晰的记得那碗面里的面条因为煮的时候没有及时打散而有些夹生!但是我却吃的一丁点都不剩,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做饭给我吃。
我忽然觉得,父亲不能站起来了其实也不错,起码母亲会担任起照顾我们的责任。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那碗面,是我最后一次吃到她做的面,是我人生中母亲给我做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
那一夜,雨一直下了整整一夜,当第二天当我醒来时,她走了,连一句像话都没有对我说,就那么的消失了在我的世界,并且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我哭了,我使劲的哭,虽然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是,毕竟也是我的母亲。
我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亲?
大哭过后的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还是得活着!
父亲给我改了名字,叫杨恨生,我并不能完全的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因为我恨我的生活,我恨生我的人,我恨生命中的一切!可是,生活二字,谈何容易?早已让人拼尽了全力!
年少的我,只好再次开始了盗窃的生活。
那一年,我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