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浑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般，脸色惨白如素缟，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卖？
她的亲生父亲居然能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
“爸，纵使您再瞧不上我，不喜欢我，嫌弃我，也不必这么作贱我吧？”
曹茂德不以为意，觉得自己说的并无哪里不妥，他冷嗤一声：“反正你早晚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既救得了你妈妈还能改善我改善我和你弟弟的生活。”
“也算你为这个家做出贡献了。”
“我让你嫁人你又不肯，你这副好皮囊不如卖个好价钱。”
“曹茂德！”桑柔再也听不下去，有些崩溃，她疯了似的去捶打他：“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你还是不是人！”
“我妈为了供养我读书，养你这个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的丈夫和你不成器的儿子，透支了身体，累出了心脏病，你一点情面都不讲吗？”
“我要你卖房救她都不肯！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桑柔大概是气极了，逮着曹茂德不管不顾地打起来。
曹茂德也不是吃素的，他攥紧桑柔的双手，恶狠狠地骂道：“你敢打劳资！”
“劳资就算下地狱，也要把你们娘俩拉上。”
说着就要继续扇她巴掌。
桑柔敌不过，眼看着他的巴掌要落下来，时间却在那一刻静止了似的。
时间过去了很久，想象中的巴掌没有打在她身上，桑柔睁开了哭模糊视线的眼睛。
只见温语荞清冷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她快刀斩乱麻地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曹茂德的后背上。
曹茂德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
温语荞一招接着一招，三两下就扭转了局面。
曹茂德被逼着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温语荞还没打算放过他，抬起脚，细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他的小腿处，稍微用点力，曹茂德痛的骂爹骂娘。
看到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曹茂德还不放在眼里。
肯定是他没注意，让她占了上风的缘故。
他极力挣扎，可温语荞的力气大的惊人，他一个中年壮汉愣是动弹不得。
温语荞直击他的要害来了一脚，曹茂德满脸的痛苦，哀嚎声不断。
“你是谁？”
“她啊，是打你打的叫爹叫娘的你姑奶奶。”
陆星璇接过话，忍不住为温语荞拍手叫好。
这种重男轻女，不配为人的垃圾，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得让他尝尝被打的滋味。
温语荞冷不丁地笑了。
“阿璇，你少逗我笑，我冷酷的人设快保不住了。”
陆星璇嘻嘻地笑，转身去查看桑柔的脸颊：“很痛对吧？”
桑柔哭着摇了摇头，事实上，她那边脸已经肿得变大了。
“还逞强。”陆星璇气不过，一脚重重地踹在曹茂德的膝盖上：“人渣！”
曹茂德想反抗，无奈温语荞不给他机会。
温语荞嫌弃地收回了脚，眼中的怒火未平，再怎么说这里是医院，也不好惹事，厉声道：“滚！滚得越远越好，要是被我知道你再敢来这里找桑柔她和她妈妈的事，我保管你出不了医院的门！”
他领教过了她的厉害，也不敢造次。
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撒丫子往外跑，边跑边说：“臭娘儿们，你们给我等着！”
陆星璇上前两步，作势要打他。
曹茂德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将人赶走后，两人把桑柔带到了一处休息的地方。
陆星璇问：“他是你亲生父亲？”
“嗯。”
“那怎么你姓桑，他姓曹啊？”
桑柔眼里憋着泪：“我跟我妈妈姓，他嫌弃我是个女孩，不让我跟他的姓。”
“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重男轻女的余孽？”陆星璇愤愤不平：“不过你没跟他姓也好，想必你也不想做他的女儿吧。”
桑柔点了点头，非常的无奈：“从小，我就巴不得他死在外面，不要回家。”
温语荞从护士那里拿了个冰袋给她脸颊消肿：“那你弟弟......”
“我那个弟弟是他和外面小三生的，小三难产死了。”
“我妈心善，见孩子可怜，便把他养大。”
“谁知道他也是个不省心的，天生骨子里的基因就坏透了，小小年纪就进了少管所，出来后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被开除了几次，现在上的学校还是我妈花了好大一笔钱给他找的私立学校。”
桑柔叹息道：“他也不好好念书，高三留级了几回了，我爸还把他当个宝。”
“平常我妈想教育他，他都护着，愣是护了个不成样子。”
“我妈便不再管，除了负担他的生活费和学费，便一心供我读书，想让我读完书脱离那个家。”
“她积劳成疾，累出了病，我只能勤工俭学，想尽办法做兼职，熬到了现在念大三。”
两人听着桑柔的话都挺难过的。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坚强的女孩。
温语荞不由自主地想到温滢，她曾经也和温滢相依为命的在宜城生活，所以能体会到桑柔的心情。
妈妈对桑柔来说，是世上最亲的亲人，也是她疲惫生活里的支撑吧。
桑柔的面庞被泪水浸湿，她无助又迷茫：“我原以为我妈妈能熬到我出来工作赚钱做手术的。”
三十万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陆星璇一个月的零花钱也不止这个数。
她握住桑柔的手：“手术费我帮你妈妈出。”
桑柔赶忙解释：“阿璇姐姐，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妈妈付手术费。”
“我知道。”陆星璇笑着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我们说好是朋友啊，算我借你的。”
“桑柔，你可是津大的法学生，将来肯定会前途无量，区区三十万，我相信你不用多久就还得起。”
“你一定要把书读完，成为一个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带你妈妈离开那个家。”
温语荞也跟着劝说：“阿璇说的不错，你已经快要从泥潭里爬出来了，不要在最后一步放弃，想想你妈妈，她那么辛苦供你读书，是希望为你开辟出一条通向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