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荞跟着颜汐进去,走到门口时,她莫名心慌。
停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极为不顺畅。
颜汐轻拍了她的手背:“语荞,我和胤承都在呢!”
“颜汐,你跟他接触过了吗?”
“嗯,他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反而平易近人。”
颜汐笑着安抚她;“语荞,进去吧。”
温语荞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调整好心情,迈出了脚步。
进门后,偌大的客厅内,寂静无声。
颜汐的父母坐在一边,而主位沙发上坐了个人,由于是背对着他们的,温语荞没能第一时间看清他的长相。
颜汐拉着她往里走,而萧胤承跟在后面。
走近后,颜汐率先开口:“爸,妈,大伯,语荞来了。”
温语荞听着颜汐喊那人大伯,实在疑惑。
她不是说她的父亲是颜家独子吗?
哪来的大伯?
三人听到声音,均已起了身。
颜母十分热情,主动过来:“语荞,外面冷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温语荞就这么被颜母带去了沙发处。
她的视线都盯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一身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中山装,简约大气。
面庞清瘦,眉若墨画,眼角处虽有几处细纹,前额处梳得利落的发间生出了不少白发,但丝毫不影响,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深邃和儒雅。
那是一张岁月划过,却依稀能看得到的好皮囊。
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
温语荞愣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那是她妈妈深爱过的男人。
果然,生得极好,是那种一眼万年的长相。
中年男人终于开口说话,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像是老唱片机里缓缓流淌出来的雅乐。
“你是温语荞?”
温语荞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是,我是温语荞,是温滢的女儿。”
她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
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是他装得太好,还是情绪真的有那么稳定,一点波澜都不见。
中年男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落座。
温语荞便坐下了。
然后他看到萧胤承,一股子欣赏之意:“这是阿承吧,也就出生的时候我看过一眼,现在也长大了。”
这话是对颜父颜母说的。
萧胤承看他,也觉得陌生。
至少他的印象里,颜家没有这位长辈的存在。
他也很好奇:“您认识我?”
“当然,你出生的时候,你妈妈难产,还是我找了我的医生同学,救了你们母子。”
中年男人笑了下。
“您是?”
中年男人这才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颜鹤勋。”
温语荞想到那张合照。
照片上的x就是他无疑了。
见他们不解,颜汐出来解释:“阿承,语荞,他是我大伯。”
“其实我跟你们一样,才知道我还有个大伯的。”
“我爸妈之前都没有跟我说过。”
颜父:“他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只是这些年不在津城,都在国外,所以你们这些小辈不认识他。”
萧胤承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点:“哦?那为什么颜家对外从来都没有说过他的存在?”
“你们为何连颜汐都瞒着?”
颜父哑口无言。
颜鹤勋倒是淡静得很,他等大家都说完了,才缓缓开口。
“你们的疑问,我都会告诉你们。”
“我弟弟和弟妹也是为了替我隐瞒。”
说完他又看向温语荞,轻掀眼皮:“语荞,有什么想问的你现在可以问了。”
温语荞愣了下神,这人怎么说呢?
稳重?还是冷血?
他怎么会这么淡然?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顾虑什么了。
直接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您和我妈妈温滢是什么关系?”
提到温滢时,他才有了点反应,
眸中像起了一层薄雾,湿漉漉的。
他的嘴角噙出了一抹极淡的浅笑,语调不疾不徐:“她是我一生挚爱。”
温语荞忽觉心疼了一下,是为温滢难过的疼。
一生挚爱?体现在哪儿了?
爱她就抛弃她?让她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
她轻笑出声,感到极其的讽刺。
“你知道我妈妈和你分开后过的什么日子吗?”
颜鹤勋沉默了几秒,眼神中满是懊悔和痛苦,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我知道。”
“你知道?”
温语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马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
“你简简单单一句误会,将她毁了个干净!”
温语荞双眼红透:“她死了!她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她从我的面前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一生挚爱,我要是她,听到都觉得可笑。”
颜鹤勋眉头皱起,那股子绝望的无奈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染成灰色调。
“是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有用吗?你的对不起能换回我妈妈的生命吗?”
温语荞情绪激动,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恨意顿生。
剩下的人除了萧胤承,赶紧去劝说。
颜汐:“语荞,有话好好说。”
颜家父母:“是啊,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话,行吗?”
“我跟他怎么心平气和?他是害我妈妈发疯的始作俑者,也是将她推入深渊的刽子手!”
温语荞的唇瓣颤抖了下,变得惨白:“他凭什么活得好好的?”
颜鹤勋如同行尸走肉,他也不反抗。
一副毫无求生的状态似的:“我本来就不应该活着,要不是阿滢希望我活着,我早就想追随她而去了。”
“何必痛苦了这么多年?”
温语荞怔然。
他说什么?
温滢希望他好好活着?
为什么?
温语荞渐渐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妈妈自杀前联系过你?”
颜鹤勋闭上了眼睛,像是想把所有的挣扎和痛苦暂时压下去。
“她要是联系我,我一定倾尽全力保护她。”
“只可惜......”
他压抑着心痛,过了一会儿才重新说话。
“是她的遗书里写的。”
“这些年我一直靠着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苟活到现在。”
“这是她希望的,那么我会遵循她的意思,好好活着。”
温语荞的脊背震颤了一下,半张脸已经被泪水浸湿润。
“遗书?什么遗书?我从来都不知道她还留下了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