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淡淡皱眉。
“你说谢伍非礼你?毁你清白?”
若说个别人,或许顾梨还会犹豫一下。
可葛萍奴指认的人,是谢伍。
不是顾梨十分相信谢伍的人品,只是谢伍前半生还是个傻乎乎的大个儿。
跟她同床共枕时,没有她的准许,半分逾越的事也不敢做。
现在到了葛萍奴这里,倒成了个毁人清白的孟浪贼子。
顾梨少不得要怀疑葛萍奴话里的真实性。
“你说有人看见,他当众毁你清白?”
“是!谢公子剥了我的衣裳,强扯我的腰带,那么多人都看见的,这叫我今后还怎么做人。”
葛萍奴跪在顾梨面前,头也不敢抬。
看似是伤心万分,实则是害怕顾梨看出端倪,才不敢露脸。
顾梨沉思片刻。
“那你到我面前来,要求什么?”
当婢女什么的,顾梨不是没听见,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葛萍奴的真正用意。
葛萍奴见顾梨松口,微微抬头,道:“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苦命女,没资格侍奉谢公子,只求顾小姐大度,留我在身边做个婢女。”
“婢女?你说他毁你清白,你却只甘心做个婢女?”
顾梨语气带笑。
“不敢奢求其他,顾小姐大量留下我,已经是仁慈。”
顾梨微微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要留下你了?”
葛萍奴一怔,抬头道:“你方才不是问我——”
“我只是好奇,你费尽心思,就只想做个婢女吗?我以为你会求我让谢伍纳你为妾的。”
顾梨嘴角笑意微微嘲讽,葛萍奴的谎言她一分也没信。
葛萍奴与顾梨对视了一瞬,也反应了过来。
她站起身,直面顾梨。
“你知道了?”
“嗯,你一开口我就猜到了,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当婢女?”
“你为什么不怀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是说——你觉得我丑?他不会对我如何?”
葛萍奴愤然质问。
顾梨摇头:“你容貌算不上丑,但谢伍是个傻的,他恐怕对你平白的诬陷还要自我怀疑一阵,你找错人了。”
“呵,顾小姐还真相信男人。”
葛萍奴没听进去顾梨的话,只觉得顾梨是因为相信谢伍,才没有信她的说辞。
对葛萍奴的话,顾梨疑惑道:“你这般愤恨男人,难道是被男人伤过?”
葛萍奴一怔,闭口不语。
顾梨也不想追问别人的私事,道:“诬陷谢伍非礼你这件事,我不打算计较。之前说会谢你,也是真的,你可有想要的东西?田产铺子,亦或是宅子,我都可以为你置办,保你半生无忧。”
“你、你不计较?还愿意为我置办产业?”
顾梨的话让葛萍奴惊讶。
竟真有这样大度的人吗?
“你不用怀疑,我说了要谢你就一定会做到,只是——”
顾梨话说一半,看向葛萍奴的那条跛腿。
“如果你不想要那些身外之物,我也可以治好你的腿,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
一听说可以治好自己的腿,葛萍奴脸上满是震惊。
“你、你说什么?我的腿,还能治好?”
葛萍奴的腿是几年前受了伤,没有钱医治,日复一日的病痛,便沉疴难医,成了个跛子。
乍一听腿还能治,她既高兴,又担忧。
顾梨刚才说的话,她听明白了。
若是为她置办产业铺子,可保半生无忧。
但不会医治她的腿。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顾梨让她二选一。
这也是她忧心的地方。
“为什么?你既然要谢我,为什么不肯两样都给我?”
葛萍奴能看出来,顾梨身份不一般。
钱财那些身外之物,她不缺。
可偏偏就要为难她。
顾梨笑了起来。
她正等着葛萍奴来质问。
“人啊,总是贪心不足,可他们不知道,能力不足,得到的东西也会失去。”
顾梨看向葛萍奴,道:“带你回来,本就是为谢你,可你做了些什么,还用我一一细数吗?”
当日葛萍奴要是不肯和她一起回来,她便会立即为葛萍奴医治残腿。
再买下南疆王都的宅院良铺,田产银钱,她丝毫不会吝啬。
可葛萍奴说要和她一起走。
从她开口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现在被动的局面。
葛萍奴脸色颓败,她错了。
她不应该去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胆大包天去陷害无辜的人。
“顾小姐,我错了,我知错了,您大人大量,饶我一次好不好?”
葛萍奴跪了下去,这一次跪的真心实意,满腔悔意。
可顾梨从来不是圣母。
此刻也不会心软。
“是非对错,从来都是自己选的,求不得别人。”
顾梨抱着谢初一从葛萍奴身边走过。
道:“你好好想想,是治腿,还是置办产业,想好了来找我。”
葛萍奴满脸悔恨。
摸着让她自卑不堪的残腿,眼中蓄满了水汽。
……
顾梨来到顾靖渊屋外,敲响房门。
顾潜在里面喊道:“谁啊?”
“我。”顾梨应了一声,道:“每天药浴一个时辰就行了,不用太久。”
刚说完,房门被打开。
顾潜从里面出来。
“不早说,我差点再叫人抬一桶过来。”
顾梨看向屋里的谢伍,谢伍寸步不离守着丈人,生怕昏睡过去的丈人滑进水里淹死。
顾梨道:“差不多就行了。”
“这就捞出来。”
顾潜说着,进屋同谢伍一起把人捞出来扔到床上。
顾梨走进去,看眼黑乎乎的浴桶。
刚要走过去,谢伍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进去。
顾梨皱眉:“拦着我干什么?”
谢伍:“不能进去。”
“我去看我爹,还用你同意?”
顾梨觉得莫名其妙,绕开谢伍想过去,还是被谢伍挡住了。
里面顾潜道:“小妹别进来,我给爹换衣裳呢。”
“——哦。”
顾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谢伍不让进去,是因为这个。
直说不就是了。
支支吾吾的,都是当爹的人了,这么羞涩。
顾梨转身出门,谢伍跟在她身后出去。
谢伍:“我有话和你说。”
“说说吧,你和葛萍奴的事。”
顾梨转身看他,一脸严肃。
谢伍脸色垮下去,急忙解释:“我什么也没干,她骗人的。”
顾梨冷着脸盯了谢伍一会儿,冷不丁笑出来。
“知道了,我替你报仇了。”
敢欺负她的男人,老爹的恩人也照样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