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石窟内的佩利乌斯淡淡的回应,就算隔着木门,杜伊也能从声音中感受到佩利乌斯的颓废。
“吱-呀-”
被杜伊推开的木门发出了牙酸的声音,扑面而来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尽管石窟中的黑暗吞没了一切,却掩盖不住那股混杂着腐败的酸臭味从深处散发出来。
“呼-!”
杜伊伸出手,用魔力将石窟内的魔晶灯点亮,魔晶灯惨白的光芒亮起,将石窟内的大部分黑暗驱散,杜伊看到佩利乌斯王子不修边幅地瘫坐在地上,魔晶灯的光芒在他那粘成块的头发上打转。
而石窟房间内更是乱得惨不忍睹,被咬了几口的薯饼或者别的干粮被随意地丢在墙角里,任由它们腐烂发臭,衣服、床单以及各种东西杂乱地堆积在地上,在魔晶灯的光芒下还能看到上面一块一块的污垢,一些恶心的虫子还有小动物甚至已经把这儿当成食堂和家。
更令杜伊感到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些在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一些抓痕已经抠出了血迹,可见平日佩利乌斯究竟发泄得有多么的疯狂。
“?...”
房间的灯光突然亮起,佩利乌斯举起了手挡住了眼睛,本能地缩了缩身体,过了好久佩利乌斯才习惯了光芒,他放下了举起的手臂,抬起满是胡茬的脸平静地看着杜伊。
“队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佩利乌斯讪笑着说道,佩利乌斯这个态度令杜伊皱了皱眉头,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佩利乌斯会变成这个样子,变得如此的潦倒?
杜伊还记得当年暗精灵国度被敌人入侵时,他那时正带领一支部队在森林里巡逻,巨大的爆炸从身后巨树上的城市传来,杜伊正想要回去探明发生什么事情,然而却惊觉发现,森林里有无数的怪物将自己和军队包围。
等杜伊杀光包围他和军队的怪物后,他带领的军队也已经人员损失过半,而森林深处--巨树的脚下,已经聚集着无穷无尽的怪物,就在杜伊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夺回传送阵回城时,佩利乌斯王子却突然出现,他的身后跟着无数的暗精灵们。
“杜伊队长!城市已经沦陷!这已经是最后的平民还有战士了!我们赶紧逃出去!”
那时浑身浴血的佩利乌斯王子就这么对他说。
随后,杜伊重整军队,顺着佩利乌斯的指引,他们带着平民们在森林里一路突围,闯过了重重的难关,最终总算逃出地狱般的永夜之森,王国的沦陷让杜伊心痛不已,陷入消沉之中的杜伊,在寻找新家园的路上曾出现多次重大的决策失误。
但是佩利乌斯却没有责怪他,与他相反,佩利乌斯反而没有陷入任何的消沉之中,在那段生死存亡的时间,是这位亡国的王子负起带领幸存的族人寻找新家园的道路。
找到了新家园后,杜伊总算是重拾了对生活和未来的信心,开始逐渐重新接触日常的管理事务,说实话,那时的他知道得最多的是如何行军打仗,对管理事务几乎一窍不通,幸好有佩利乌斯带着他逐渐上手管理工作。
可这时候却轮到佩利乌斯陷入了消沉。
「“杜伊队长,从今天开始,我任命你为代理首领,族人的事情我全权交给你负责。”」
佩利乌斯某一天组织议事时,当众宣布了这个决定,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议事厅,把自己关在山洞最深处的石窟里,终日不出,连吃喝都要暗精灵端过去。
杜伊接任代理首领时,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他以为只是王子陛下给他的考验,要培养一个能担任他左膀右臂的属下,因此杜伊便投身于其中,终日为治理的事务而繁忙着,那时他以为王子陛下过不久后便会回来。
然而他错了,几年过去后,王子丝毫没有回到议事厅管理族内事务的打算,仍然呆在石窟里,杜伊也去拜访过王子,那时佩利乌斯王子也没有现在这么异常,王子那时只是时时刻刻都在睡觉而已。
杜伊当时的想法非常简单,佩利乌斯不仅失去了王国,失去了亲人,几乎失去了一切,最终压抑在心里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所以才变得颓废,杜伊觉得只要再给佩利乌斯一些时间,让陛下想明白就可以了。
结果他这一代理首领,一代理就是代理了近百年,到了现在,杜伊才惊觉王子已经变成了一副令他痛心的模样。
“...”
“佩利乌斯陛下,你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族人正在面临危机,王子陛下,你的子民需要你。”
“...”
“...队长,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族内的一切都交给你来负责,不要再来找我,懂了吗?出去吧。”
“陛下!你是王子!王室里唯一留存的血脉!你必须要出现在子民的视野中带领你的子民!只有你才能鼓舞暗精灵一族的士气!只要你想,佩利乌斯陛下!这一切仍有挽救的办法!听着:我给你讲讲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接下来的计划:兽族在骚扰龙啸山脉,我已经...”
没等杜伊讲完,佩利乌斯却是对着杜伊一声爆喝。
“够了!该死的家伙!不要跟我讲任何正在发生的事情,永远不要!也不要跟我讲任何的计划!听到没有!你都会说我是王子!我现在就任命你为首领!你从今天开始全权管理族内的事务!别婆婆妈妈了!不要再来烦我!听到没有!?”
佩利乌斯痛苦地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
被佩利乌斯这么粗暴地打断,杜伊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王子...不,佩利乌斯...你真的是没救了。”
杜伊对佩利乌斯已经绝望,绝望到他不想再称佩利乌斯为陛下,即使杜伊曾在国王面前宣誓过,对着圣树提卡雅以及神明发誓过,要为王室贡献自己的所有。
杜伊转身离去。
“记得关门。”
“...”
“砰-!”
木门被杜伊粗暴地关上后,魔晶灯也一同被熄灭,整个石窟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但是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并没有吞噬整个石窟--刚刚杜伊关门的动静将一个盒子震落了下来,一缕温暖的微光从盒子的缝隙中迸溅而出,微微驱散了石窟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