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即安醒来时,已近中午。
室内昏暗,她稍稍翻身只感觉一片酸楚,探出手去向身旁摸索,没有想象中的坚实温热,只触到一片冰凉。
沈即安的眸子倏然睁大,看着眼前平整的床铺,脑子突然有些懵。
昨晚她明明记得陆致南回来了,怎么此时却不见人影,难道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吗?
她抬腿活动着四肢,一举一动间的酸楚感做不得半分假。
她确定陆致南真的回来过。
可是……人呢?
她忍痛起身,在别墅里搜寻着那抹修长的人影,可即使她将整个别墅寻遍,也始终不见陆致南的影子。
“管家,您有没有看见陆致南,他是去公司了吗?”
沈即安逮住刚从后院回来的管家仔细问询着,试图问出陆致南的去向。
“先生一直都没有回来啊?您是不是看错人了?”
管家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在沈即安狐疑的眼光下又问前院的佣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见过先生。
“怎么会……”
沈即安有些失神喃喃自语着,眉眼间流露着几分不可置信和质疑。
她记得很清楚,昨晚陆致南明明回来过,还跟她躺在一张床上,他们还做了那种事情。
转身跑回房间,沈即安仔细搜寻着男人的痕迹,一通翻找过后,她终于在床上找到了一枚戒指。
戒指冰凉,借着室内昏暗的幽光可以粗略的看到戒指内壁上的字母,那正是陆致南的那枚戒指。
沈即安记得很清楚,是领证那天晚上,陆致南与她互相戴上的。
它本应该戴在陆致南的手指上,可是今天,它却安安静静置于她的枕边。
沈即安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极大的不安,她打开手机找到林绎的电话拨出去,静默几声后,电话那头传来机械般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握着手指的手缓缓收紧,指尖苍白,手背因用力突出两三根青筋,在雪白都皮肤下看着有些可怖。
陆致南突然消失,林绎电话关机,沈即安的心像被一根橡皮筋紧紧勒住,丝丝缕缕的痛从心口蔓延。
她现在可以确信,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颤抖着指尖摁断电话,沈即安深呼吸着摁出许淮舟的电话。
过了好久,对面才接通。
沈即安此时近乎哽咽,电话那头只叹息一声便没再说话,但她知道许淮舟在听。
眼泪簌簌落下,浸满了她整张脸,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语气近乎乞求。
“许淮舟,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求你了。”
一切从陆致南出国后就变得不对劲,而那天在机场许淮舟的反常表现不得不让沈即安联想到与他有关。
电话那头罕见沉默,过了很久,许淮舟的声音才从电话传来,
“就算你去了,恐怕也来不及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来不及了,你们的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沈即安异常抓狂,这种一无所知被蒙到鼓里的感觉简直令她窒息。
“滴——”
楼下忽然响起汽笛的长鸣,许淮舟半降下车玻璃,抬头望着二楼的那扇窗户,沉声道,
“我在楼下。”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
“何必呢?就非要这样吗?”
驾驶位上的梁柏无奈的摇摇头,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家谁都没有想到。
车内气压很低,许淮舟的眸色暗了下去,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作为医生,你应该了解如果抑郁病人再次遭受重大打击后会有什么表现,她可能会自残、会疯癫、甚至自杀……”
“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的身份最该有知情权,这样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
梁柏捶着方向盘,似有不甘似有愤怒。
“她出来了,别被看出破绽。”
许淮舟淡定开口,说完便下了车,朝着那抹急匆匆的身影走去。
谁也没有注意,车上,梁柏迅速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放进了车内,而车外,随着许淮舟的手起手落,沈即安瞬间失去意识。
车门打开,娇小的身影被放进后座,梁柏扫了一眼双眼紧闭的沈即安,沉吟着开口,
“你随她一起坐在后座吧,她现在没意识,万一我急刹什么的,她可能会因为惯性受伤。”
许淮舟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几秒后,他点点头,“也好。”
发动机轰鸣,车辆行驶在偏僻的道路上,梁摆随手打开通风口,状若无意般借着后视镜观察两人的状态。
直到两人都紧闭着上眼,梁柏嘴角才勾起一抹笑,将油门一踩到底。
偏僻的山野尽头,一辆直升机正盘旋着黄沙等候,梁柏打开车门抱起沈即安,临走时,还不忘将车钥匙扔在许淮舟手旁。
遇到这种事,他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陆致南再怎么说出也是他兄弟,现在兄弟有性命之忧,他怎能不管?
抱着女人跃步上了飞机,关上舱门的那一刻,他心里如释重负。
低头看了眼女人紧闭的双眼,他的眸光不自觉变得深沉。
希望他的固执没有错。
他想,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一个人都不该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她该知道真相,而不是被迫遗忘掉所有。
……
沈即安醒来时,发觉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扫视一圈,她皱着眉起身。
这里不像是医院,也不像正常房间。
“你醒了。”
梁柏端着温水走进来,将水放到她手边,随后便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
“这是哪里?”
见到熟悉的面孔,沈即安的警惕心放松了几分,只是精神还保持着高度集中。
“去澳洲的飞机上。”
见她神情有些疑惑,梁柏顿了顿又继续说,“去找陆致南,哦对了,你哥也在。”
什么?
沈即安只感觉自己的头好痛,有种莫名的混沌和错乱。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接到许淮舟的电话下楼,怎么现在会在去澳洲的飞机上?许淮舟去了哪里?陆致南又怎么会在澳洲?
成串的问题从她脑海中冒出来,这让她的脑子越来越乱,眼看沈即安痛苦的捂住脑袋,梁柏才犹豫着开口。
“陆致南此次出国,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去调查沈从砚的事情。”
“我哥?”
“对,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