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浓重如墨的夜色宛如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地被一丝一缕的金色光芒所穿透、撕裂。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微弱的日光逐渐变得强烈而耀眼,最终将整个黑夜彻底驱散。
与此同时,楼下原本寂静无声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马车车轮滚动时发出的辘辘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独特的晨间交响乐。
屋子内,温裴玄静静地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叶萱那柔软纤细的小手,仿佛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他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坐到了天亮,双眼因为长时间未曾合眼而布满血丝,显得格外通红。
然而,即便如此疲惫不堪,他的目光依然直直地落在沉睡中的叶萱身上,一刻也不愿移开。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紧接着,门外传来任凤熟悉的声音:
“裴玄,我进来咯~”
“进吧~”
温裴玄用略显沙哑但依旧温柔的嗓音轻声回应道。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同为练武之人且耳力过人的任凤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任凤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萱妹妹醒了吗?”
任凤一边将手中装满食物的托盘放在桌上,一边关切地问道。
“没有。”
温裴玄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任凤看了一眼屏风方向,然后对温裴玄说:
“那你先吃些东西吧,你这几天为了寻找她,几乎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
“而且你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如今人总算是平安找回来了,你赶紧吃完饭就去歇息一会儿吧。要是她还没醒来,你就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
说完之后,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温裴玄,希望能得到对方哪怕只言片语的回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裴玄却如同雕塑一般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望着眼前这个固执得让人心疼的人,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和忧虑:
“你这样子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又如何能够支撑得住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行。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沉默持续了足足有两息之久,就在他以为温裴玄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一声轻微而低沉的声音。
只见温裴玄微微动了动嘴唇,缓缓说道:
“我只是想要她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我守在这里,只有看到了我,她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听到这番话,任凤不由得怔了一下,心中一阵感动。
但同时,他也深知不能任由温裴玄继续这般下去,于是连忙将手中的吃食放到了屏风后面的一张矮凳子上,并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多少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否则,就算她真的醒过来了,可要是发现你因为等待她而累倒在地,到那时她又怎能心安呢?”
听完任凤的话,温裴玄这才慢慢地将目光移向了那些食物上面。
犹豫片刻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伸手拉过旁边的凳子,然后蹲下身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东西来。
任凤见到眼前之人总算听从了自己的劝告,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其实,他原本还想要开口询问一下叶萱如今的状况如何,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这么一问,那温裴玄必然会停下手中动作来回答自己,如此一来定会耽误他吃饭,于是只得将这个念头压下。
紧接着,任凤向温裴玄打了声招呼,表示自己要过去瞧瞧南夜那里的情形,然后便转身快步走出门外。
而留在屋内的温裴玄则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了饭食,接着重新回到叶萱身旁坐下,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她,仿佛生怕一个眨眼间,叶萱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不知不觉间已至午时时分。
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中的叶萱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她先是轻轻动了动手指,而后慢慢睁开双眼。
起初,映入眼帘的是那陌生的窗幔,这让她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恐惧。
然而,就在她因害怕而想要尖叫出声时,一张熟悉的面庞突然出现在眼前——正是温裴玄!
“兄长!”
叶萱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眼眶瞬间变得通红起来,泪水在其中打转,声音里更是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啊,你竟然真的找到我了!呜呜呜……”
听到叶萱的哭声,温裴玄心疼不已,连忙柔声安慰道:
“是啊,不是能,是我,为兄长找到你了。”
说着,他轻轻地伸出手,拭去叶萱眼角滑落的泪珠。
随后,叶萱脑海里猛然浮现出小翠那娇弱的身影,心中一阵慌乱,急忙开口问道:
“小翠呢?小翠现在怎么样了?我当时把她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不知道她是否还安然无恙地待在那里……”
她越说越焦急,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温裴玄见状,生怕她再次陷入恐慌之中,连忙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抚道:
“别担心,小翠没事。我们已经找到了她,并把她一起安全带回来了。你们两个都已经脱离危险了!”
叶萱在听到小翠平安无事的消息后,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开来。
然而,所有的恐惧、担忧和委屈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涌上心头。
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压抑了多日的情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滚烫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她美丽的眼眸中滚落而出,一滴接着一滴,重重地砸在了温裴玄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每一滴眼泪仿佛都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痛苦,深深地刺痛了温裴玄的心。
他感受着那灼热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到自己的肌肤上,只觉得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