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的突然倒戈，震惊的不只姚氏，院里其他人也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位楚二小姐还真是豁得出去，为了自保，连亲生母亲都卖得毫不犹豫。
是个狠角色。
冯氏震惊之余，又提心吊胆。
楚二小姐连亲生母亲都卖，等下会不会连她也卖了？
昨天两人在马车上说得那么好，没想到这位小姐竟这般不中用。
早知道就不跟她合作了，自己慢慢谋划照样能成事。
怪只怪自己太心急，被新夫人不按常理的行事作风扰乱了心神，一时冲动找上了楚二小姐，现在真是追悔莫及。
好在她为防万一，还留了一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她又悄无声息地往谢兰舟那边挪了挪，实在不行，就只能靠这小祖宗保命了。
“月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姚氏承受不住被女儿背叛的打击，眼泪夺眶而出。
她最喜欢假模假样地擦眼泪，这回真的哭出来，却已经没有心思去擦。
楚月看着泣不成声的母亲，心里也不好受。
可她没办法。
她还年轻，她不想自己这辈子又落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她没有那么幸运，能再重来一次，她只能拼尽全力保住自己的这一世。
“母亲，对不起！”
她哭着抱住姚氏，用力搂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哀求：“母亲，求你成全女儿吧，你已经老了，女儿还年轻，女儿的人生不能就此毁掉……”
姚氏身子一僵，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不敢相信这个正抱着自己的姑娘是她女儿。
这哪是她女儿。
这分明是个恶魔呀！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难道自己老了，就该这么难看的死去吗？
“月儿……”
她叫了一声，却被楚月立刻打断：“母亲，算我求你了，你不承认的话，咱俩都得死，咱俩都死了，谁来照顾弟弟？”
姚氏想到儿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回去。
楚月又道：“母亲放心，只要贺良辰中了状元，我就还有大好的前程，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弟弟的。”
姚氏满口苦涩，却又不得不承认，女儿说得对。
楚烟今天布这个局，是摆明了要将她们置于死地。
她的人生已经过了大半，像过了午的太阳，正在慢慢落下。
女儿和儿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是清早的晨曦，正在冉冉升起。
如果非得有人死，那个人只能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推开了楚月。
“没错，是我，都是我，大姑娘的母亲是我杀的，给刘嬷嬷下毒的也是我。”
“你说什么，你这个毒妇！”
院门外传来一声呵斥，艳霜艳枝开了门，楚万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了进来。
身后跟着路远和赵山河。
“老爷！”
姚氏看到他，眼泪又流下来。
这个男人虽然懦弱，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楚万山却冲过来给了她一巴掌。
“毒妇，你为什么要害霞影，她一直把你当最好的姐妹，临死前还惦记着你，求我把你扶正，你却这样对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霞影是楚烟母亲的名字。
娘家姓洛，闺名霞影。
楚烟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
久到她要想上一想，才确定这是母亲的名字。
她忍着心头的酸涩，默念这个名字，又在心里叫了一声母亲。
母亲，女儿不孝，活了两辈子，才知道你是枉死的。
好在凶手已经自首，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现场死寂的气氛因为姚氏的坦白和楚万山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
姚氏被楚万山一巴掌打倒在地，楚月冲过来抱着楚万山哭了起来。
“父亲，女儿错了，女儿听信母亲的教唆给姐姐使了很多绊子，女儿知错了，悔改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让姐姐原谅我吧！”
楚万山扬手也给了她一巴掌。
“孽障，你做下这等丑事，把咱们家的脸都丢到侯府来了，还好意思求你姐姐原谅，别说你姐姐，连我都不会原谅你！”
楚月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和姚氏一起跌坐在地上。
楚万山整了整衣袍，羞愧难当地给老夫人行礼：“亲家，我楚万山治家无方，让你见笑了。”
老夫人被这一波三折的戏码惊呆了，看向楚万山的神情都带着几分怜悯：
“亲家不要这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整日也是鸡飞狗跳的。”
楚万山又朝着谢经年弯下腰：“贤婿，我教女无方，给你添麻烦了，事已至此，我也没脸多说什么，我这就带姚氏回去，在夫人的牌位前赐她鸠酒一杯，对外就说她是暴病而亡。
只求你和几位亲家夫人看在烟儿的面子上，别让此事泄露出去，否则我是真没脸在京城待下去了。”
他好歹是谢经年的岳父，谢经年不得不起身扶了他一把，淡淡道：“只要烟儿同意，我怎么都行。”
楚万山这才转而看向楚烟：“烟儿，爹没脸见你，你母亲枉死，我竟丝毫不知，反将杀妻仇人扶为正室。
今日虽然闹得难堪，总算是为你母亲报了仇，死者已矣，你和你弟弟还要好好过活，你不为别的，为着你弟弟的前程，咱们就私了了吧？”
“是啊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母亲也会为你母亲偿命，为了父亲与弟弟的前程，咱们就私了吧，好不好？”楚月爬过来，抱着楚烟的腿苦苦哀求。
老夫人也觉得事情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实在没法收场。
于是也跟着劝楚烟：“烟儿，可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家子骨肉，不要弄得你死我活，血溅三尺，这样对你自己也不好。”
楚烟看看姚氏，又看看楚月，眼底掠过一抹寒凉。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些年我与弟弟相依为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能忍的我都忍了。
可我已经嫁人了，她们还对我穷追不舍，追到婆家给我泼脏水，使绊子，对我赶尽杀绝，我若还能忍，那可真是一点骨气也没有了。
按理说我母亲的事不该拿到婆家来掰扯，我原也是打算问过刘嬷嬷之后，回家禀明父亲的，可她们直接把手伸到了侯府，里外勾结做下这杀人的勾当。
母亲的事我可以同意让姚氏自裁私了，但侯府里藏着吃里扒外的小人，若不当场揪出来，老夫人能睡得安稳吗？”